花顏雖然不能有恃無恐,但卻是個能忍一時之氣討價還價得寸進尺的人。
知道這人沒打算現在殺她,于是,她拿出了自己在市井巷陌里學的潑皮無賴的勁兒,對面前的人說,“我現在必須吃東西,否則,就這么餓死了,你也沒成就感。”
那人冷冷地甩開她的手。
他的力氣不大,花顏卻是個嬌弱的身子,被他甩的一個踉蹌,心里想罵娘,但忍了回去,勉強站穩身子,看著他,“到底給不給東西吃不給就痛快殺了我。”
為了一口吃的,她也是夠夠的了!
這不能怪她,只能怪肚子里的這個小東西,從懷孕后,對她吃進胃里的東西挑剔的難以容忍,她吃什么,都給他折騰的吐出一大半,但不吃吧,他還死命的鬧騰讓她餓,餓死人的那種。
如今,胃里沒東西吐,就是餓死了想吃人。
她懷上這個小東西,簡直就是上天來討債的。
那人掏出帕子,用力的擦了擦手,似十分嫌棄地冷著眉眼看著花顏,吐出一句涼涼的刻薄的冷入骨髓的話,“堂堂太子妃,就這么點兒出息”
花顏氣的笑了,“太子妃也是人,是人就需要吃東西,我不知道昏迷幾天沒吃東西了,又不是鬼,鬼也需要喝空氣的。”
那人冷哼了一聲,吐出兩個字,“沒有。”
花顏瞪著他。
那人冷笑,語氣森然,“你醒來后知道自己躺在這后梁皇室陵寢里,難道不是先想著給你對不起的人上三炷香叩一百個頭嗎只想著吃,不如就讓你做個餓死鬼。”
花顏默了默,瞪著他的神色一瞬間收斂了,她轉身,看向那個牌位和那副棺木,盯著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又收回視線,“我沒有對不起誰。”
那人徒然又爆發出殺氣,“四百年前,你做的事情,到如今不知悔改”
花顏轉回身,看著面前這人,若是天降沙塵暴,那么他這個便是最厲害的沙塵颶風暴,她知道她是四百年前的花靜,是從何而知
不管如何,知道她事情的人雖不多,倒也不少,哪怕她探究詢問他也不會說。
她看盡他眼底,“你是誰若你不是懷玉,便沒有資格站在這里問我。”
那人猛地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又要想掐死她,那目光,看她如看一個死人。不過到底沒再出手,只是這份凜冽就夠殺死十個八個普通人。他一字一句森森地說,“不是懷玉帝,便沒有資格問你那你說,若是他站在這里,你當如何”
花顏面色平靜,“不如何。”
那人又掐上她脖頸。
花顏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要想殺,就痛快些,要不想殺,就別再對我動手。不說懷玉不可能站在這里,就是可能,他也不會找我要一句對不起和一百個頭。”
那人似乎真恨不得掐死她,咬牙切齒,“真是大言不慚。”
花顏平靜地說,“你既知道我的事情,那么就該讓你知道,懷玉先我一步飲毒酒而死,是棄我而去黃泉。我隨后陪他飲了毒酒,但造化弄人,我在混沌里找瞎了眼也沒找到他,曾經,我是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他,覺得他恨我,才不想讓我陪著他去死,但如今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那人雖掐著花顏脖頸,但卻沒用力,以至于花顏說話依舊順暢。
花顏嗓子的火辣辣的疼痛致使聲音啞到了極致,“明白江山更改,朝代更替,天道使然,后梁四百年前朝政弊端,江山傾覆是蛀蟲積累太多的腐朽必敗之果。他一人之力挑不起江山盛世,挽回不了日月乾坤,我除了幫他擺脫命運傾軋,別的也幫不了他。怨不得他,也怨不得我。我沉浸在舊事中有何用處他大約早就投胎了幾世,忘了我是哪根蔥哪頭蒜。一切有何意義”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嫁人,且還嫁給南楚太子云遲幫他鞏固南楚江山”那人眼眸嗜血地看著花顏,似憤恨極了,恨不得殺她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