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足足兩盞茶時間。
安書離生怕云遲受不住,不錯眼睛地盯著他,等的時間太久,他怕他內腹氣血上涌郁結成傷,他試探地開口,打破沉寂,“殿下”
云遲一動不動。
安書離站起身子,來到云遲面前,又大聲喊了一聲,“殿下!”
云遲這才動了,睫毛先動,眼眸從那兩瓶瓷瓶上挪開,目光落在云暗發頂,沙啞地對問,“是太子妃同意的”
“是!”
云遲忽地彎身,一把抓起了云暗手中的兩個瓷瓶,他人動了,渾身僵住的血液似乎也跟著動了,漆黑的眼眸染上無盡的黑色,將瓷瓶緊緊地攥在手中,又問,“你來之前,可見過太子妃”
云暗垂下眼眸,聲音低了些,“見了一面,彼時,太子妃站在房檐門口的臺階上,讓侍候她的婢女玉玲給她折了一株開的最盛的梅花,捧進了屋里。”
云遲瞇了瞇眼睛,“你仔細說說,她當時是什么表情”
云暗想了想,將當日他隱藏在暗處遠遠所見花顏的的情形說了一遍。
云遲聽罷,忽然笑了,這一瞬間,如云破月開,看的云暗都愣了神,他不太明白,不就是折了一株梅花嗎怎么太子殿下忽然就高興起來了
太子妃當時被困在院中,外面天氣又冷,她身子弱,不能出去多吹風,又想賞梅,折一株梅花在房里看,很是正常,京中梅花開的時候,好多府邸的貴女小姐們,就是折了梅花在房中用水養著的。
安書離也不太懂,但他知道這中間一定有他不懂的地方,他看著云遲笑容蔓開的模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云遲問,“殿下,可是太子妃借由梅花,給您傳了什么訊息”
云遲點點頭,目光無盡的黑色褪去,冰封瓦解,他摩挲著手中的兩個瓷瓶,低聲說,“你大約不知道,昔日,太后覺得懿旨賜婚下了一年多,我們的婚事兒不能再拖著時,跟我提了,我便命人傳了口信去臨安接她入京先熟悉京城和東宮。”
這事兒安書離知道,點點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云遲轉過身,對云暗說,“你起來吧!去休息,哪里也不準去,隨時等本宮傳命。”
“是!”云暗心中也疑惑,站起身,退了下去。
云遲重新坐下身,將兩個瓷瓶放在桌案上,示意安書離也坐下,“彼時,她不想嫁給我,折了一株杏花枝,命鄭二虎送進京來,等鄭二虎在榮華街攔住我時,那株杏花枝已經干巴了,零星幾個花瓣簌簌而落。”
安書離眨眨眼睛,“就是那名在東宮住了些日子,后來因想念牢房得了相思病被送去京都府衙天牢做客的信使”
當初那事兒在小范圍內傳了個遍,人人都當稀罕事兒聽,想著太子妃派來送信的人都不一般,竟然想念牢房想的得了相思病,人們對太子妃更加好奇了。
當初御史臺的人還想逮住這事兒彈劾太子妃,想著太子妃有這么個手下指使的,那她本人該有多么不著調實在不敢想象她如何能做好太子妃!
不過,當初被太子殿下給壓制下了,御史臺從上到下,沒敢妄議太子妃半聲。
“嗯,就是他。”云遲點頭,“其實,花顏當初是在告訴本宮,杏花落時,她就能到京城了,本宮那時就能見到她了。”
安書離睜大眼睛,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么一出靠杏花落而傳信的內情。他看著云遲淺笑的臉,沒有半絲陰霾和郁氣,也沒有他想象的氣血翻涌吐血厥過去,他試探低問,“那如今太子妃折梅而捧進屋里養著,可是要告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