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走馬上任,成了本朝最年輕的吏部尚書,正三品,一時間,下矚目,風頭無兩。
顧輕衍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金秋三年一屆的下官員考核。壓在他肩上的擔子重,除了此事,吏部其他事情也多,都需要他批審,重要的呈遞上去給陛下過目,不重要的自己酌情定奪。
每日里,他從早忙到晚,忙的沒時間再去安家老宅。或者也不是沒時間,只是他覺得,他該冷靜冷靜。
他鮮少有不冷靜的時候,從到大,可以,只有面對安華錦的時候,他失去了冷靜自持,每回被她一氣,都會連最基本的情緒控制都做不到。
他怕見了安華錦,忍不住想問個明白,但一旦問明白,他又怕自己沒了立場。
三年前的百殺散之事,不止是她的心結,其實如今也懸在了他心頭成了結,以前覺得永遠不會后悔做過的事情,如今反而成了最后悔做的事情,他當年有一萬種法子,卻選擇了一種最簡單粗暴不近人情的,如今恨不得回頭去揍自己一頓。
端陽節那一日,夜晚游湖,他仍記得,她明明在他彈琴時意動,卻冷靜自持,及時止損,后來又對他了那樣一番話,那時的她,才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她不信他真想娶她,只信他性情涼薄,情要靠演。
如今想起來,他依舊怒海翻騰,平靜不下來。
情感上他壓制不住心緒不平惱怒浮躁,理智又告訴他,三年前之事她沒找他算賬,如今她對他已是極好,能有如今這種待遇,他該滿足,可是他偏偏不滿足。
平的兩端,就算他聰明絕頂,也拔河不過自己。
這種情緒,一日不平靜下來,一日不能心平氣和與她話,還是不見為好。
所以,他一忙,便忙了十多日,自然十多日也沒見安華錦。不過他每日倒是會聽青墨稟告安華錦的消息。
自從他那日離開安家老宅后,安華錦又在屋子里窩了五日,也就是她葵水整整來了七日。葵水沒了后,長公主便拉著她去赴了榮德伯府的宴席,一日宴席下來,她又在府中窩著看了五日書。這一日,皇后想念她,將她叫進了宮里。
當然,她清楚,皇后除了想念她外,最主要的是要陛下交代給她的事兒,關于他們的婚約,還他妹妹顧墨蘭剛訂下的婚約。
他給了爺爺那本名冊后,爺爺與祖母、父母親商議之下,從中選出簾今已逝太后的母族義勇伯府二房的嫡次子魏書,義勇伯府多年來,沒靠著太后母族的關系膨脹張揚,反而很是低調,太后在世時,不曾張揚,太后薨了之后,還是一如既往。
義勇伯府可以是清貴門第,家風很好,人丁又簡單,魏書與顧墨蘭同歲,雖年少,但心性沉穩,沒有品行虧缺之事,又是二房嫡次子,她嫁過去不是宗婦,也不需要承擔什么,只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就校她們年歲尚,先訂下婚約,晚兩年成婚,很是合宜。
顧老爺子辦事兒干脆果斷,三日內,就定下了婚約,雙方換了更貼。
消息傳出后,陛下氣的險些又將敬王孝敬的那一套新的玉靈春茶盞給砸了。他在御書房來回走了八圈后,到底沒忍住,去了鳳棲宮找皇后。
彼時,惜才人發動,快要生了,皇后在惜才人處。
皇帝又追到了惜才人處,正趕上惜才人生,所以,也只能暫且按捺下此事,惜才人被養的太好,肚子里的孩子長的太大,這一等,就等著惜才人發動了一日夜,才筋疲力盡地生下了一位皇子。
皇子排行第十七,生下來就白白胖胖,很是討喜。
皇帝龍顏大悅,進了惜才人品級,封了貴人。又抱著皇子賞玩了幾日,皇后盯著惜才人生產累壞了,好生耳根清凈地歇了幾日。
幾日后,皇帝賞玩皇子的新鮮勁兒過了,才想起顧家竟然突然間給顧墨蘭訂下了婚約之事,這才氣惱地與皇后起。
他猜測,顧家怕是那日得了什么風聲,是故意的。
那日御書房,他氣怒不已,砸了最喜歡的茶盞,弄的動靜大,外面有許多侍候的宮女太監,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他讓張公公查,張公公查了幾日,也沒查出是誰來,猜測也許是趕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