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搖搖頭,站起身,不再與安易寧說話,而是對外面喊,“青墨。”
“公子”
顧輕衍吩咐,“今夜,將張宰輔從天牢里弄出來,由你親自護送,送去南陽。”
青墨一愣,“公子”
他沒聽錯吧從天牢里弄出張宰輔由他親自送去南陽安小郡主的來信里說了什么讓公子這么一會兒下了這么個命令。
“你沒聽錯,去做,動作要快,要謹慎,別被六堂兄發現出手攔阻壞了事兒。”顧輕衍吩咐,“務必不能出錯。”
“是”
青墨感受到了顧輕衍語氣的分量,心神一醒,立即應聲。
顧輕衍吩咐完,負手立在窗前,對安易寧說,“這兩日陪我上朝,你都瞧瞧躲在馬車里明日不必了。”
安易寧小聲說,“小姑父你剛剛上朝,本就萬眾矚目,所有人都瞧著你,議論紛紛,若是我再四處蹦跶露臉,這不是怕你本來剛上朝就有許多事情要做,我再給你找麻煩,亂上添亂,也太麻煩了。如今過了幾日了,外面人剛剛消停了。”
顧輕衍微笑,“都告訴你了,麻煩我也不怕,小小孩子,怎么想的這么多明日不必了。”
“好,明日我就不躲了。”安易寧點頭。
顧輕衍不再說話,想著這個孩子也真是太乖巧懂事兒了,懂事兒的讓他覺得傾囊相授都不夠。
外面起了一陣風,溜著房檐掃過,吹的窗框嗡嗡地響。
顧輕衍立在窗前,許久無聲地站著,他的目光看著窗外,安易寧這時候再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小小年紀,卻琢磨著他剛剛說的那說了一半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過了好一會兒,安易寧琢磨不出來,小聲問,“小姑父,你不給小姑姑回信嗎”
顧輕衍搖頭,“不回了。”
他不知道該回什么,也不知道該寫什么,以前一封又一封的信,厚厚的一摞,送去南陽,加起來大約能摞成山了,他因為思念她,總會每一日里事無巨細地寫滿滿一封,沒的寫了,便將“我想你”寫滿滿幾頁紙,如今,他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他寫不出在信里告訴她,八年前,玉雪嶺之戰前,他爺爺當真做了袖手旁觀,以顧家的立場,不能說他做錯了,彼時,安家與顧家,沒有多少交情,他的爺爺與老南陽王,也沒多少哥倆好的兄弟情,以他爺爺掌管顧家的立場,以顧家的立身之道,他知而不攔,對于顧家來說,算不得錯。
但是對于安家,對于南陽王府來說,便是有袖手旁觀之大過。
換做是他,他也忍不住會去想,若是當初顧家出手,那么,安家父子三人,會不會就不會死南陽王府會不會就不是今日這個情形
那是她的父兄,她豈能不想
想了之后呢對顧家,沒有恨,也是有怨懟吧這怨懟,足以讓她對顧家怕是厭惡透頂,那么,她還想嫁給他這個顧家出生的人嗎
誰能想到,當年的玉雪嶺之戰后,陛下一力促成安顧聯姻呢
若沒有這一樁婚事兒,兩府沒有后來聯姻的關系,沒有漸漸走動的交情,顧家當初如何,安家自然不會說什么,畢竟各家族有各家族的立場,可是上天就是喜歡跟人開玩笑,他爺爺也沒想到玉雪嶺之戰剛過,老南陽王進京,陛下便讓安家和顧家做親家。
以至于如今
玉雪嶺之戰的背后被掩埋了八年,她到底還是知道了。
安易寧自己揉了揉被顧輕衍早先揉亂的頭發,轉眼,規規整整梳著的頭發成了個雞窩,他躊躇猶豫半天,才問出最想問的一句話,“小姑父,你既然知道當初顧家做了什么可見小姑姑剛剛知道,你為何沒早告訴她呢”
顧輕衍抿唇不語。
不是他不告訴她,是沒辦法說出口,是不想去面對,不想失去她,若沒有今日一封信,他都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當年,他猶記得,他爺爺從皇宮里回來后,將他叫到書房,十分疲憊又沉重地對他說,“懷安,爺爺也許真如你所說,做錯了。”
他看著他爺爺,直到他又說,“陛下一力主張,給你與安家小丫頭訂下親事兒,老南陽王本不同意,看到你掛在陛下書房里的那一幅山河圖后,同意了,他既然同意了,爺爺也沒話說了,便也同意了。”
當年,他冷笑一聲,掉頭就走,一個月沒理他爺爺,為的,不僅僅是不想早早訂婚,還有此事,覺得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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