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律就是一個八度分為12份,作為律制基礎。
早在管子、呂氏春秋中就有了“三分損益法”。可以將它近似理解為五度相生律。
但無論是五度相生、還是三分損益,都無可避免地出現兩個問題。
五度相生不能生成八度。這在中國也成為“黃鐘不能還原”這一千古難題。
五度相生所得出的等位音會出現細微差別。
這兩個問題導致五度相生律不方便直接用于樂器制造,而需要加以一定改進。所以十二平均律很有必要。1
歷代一直有學者試圖解決“黃鐘不能還原”曾侯乙編鐘橫跨五個八度,中間三個八度有完整的十二音。
比如南朝宋時期的天文數學家何承天。他在立法制議中首次提出十二平均律所對應的數列,可惜原書已經失傳。
當時主流律制是通過多次損益而達到六十律,而何承天拒絕這種做法并發明了“新律”。
何律是按照弦長差值所平均的結果,并非按照頻率比所等比計算的真正的十二平均律,但其明顯已經有了十二平均律思維,且其實際效果也已十分接近十二平均律。
從南北朝到明朝,也有許多類似的對五度相生律進行改良的方式。
比如宋代蔡元定的十八律,在以十二正律為宮時,可以在所有十二律中保持三分損益法七聲音階中特有的音。
到了明代,其中集大成者要屬大明宗室朱載堉。
由于八度弦長比為2:1,要將八度等分為12分,即需要求等比數列的公比x2112。先將純八度開平方,得到蕤賓1414213562373095048801689;再將蕤賓繼續開平方,得南呂1189207115002721066717500;再將南呂開立方,則得半音應鐘1059463094359295264561825
距今七年后,法國人梅森會出版和諧音概論,在西方第一次提出了1059463這個數字。而比他更早的朱載堉推算出的頻率比是更加精確的1059463094。
十二平均律是不是從中國傳到了歐洲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李之藻在自己著作里提及了十二平均律。他是填主叫徒,與利瑪竇交往甚密。
利瑪竇在日記里提到過朱載堉的歷法理論,所以,他有可能知道朱載堉的十二平均律。
利瑪竇又和梅森是好友,因此兩人也有可能討論過朱載堉的理論。
總之,老朱用81位的算盤,算出了2的十二次根,值得膜拜。可惜這些都被認為是“奇技銀巧”,沒有得到重視和推廣。
尤其“十全老人”乾隆上位后,還專門組織人員聲討早已作古的老朱,將十二平均律斥為“臆說”。
因為大家熟知的“中國風”是五音,老朱倡導七音自然是異端。然而黃鐘大呂還12音級呢。乾隆一個蠻子懂啥
他搞的宮廷雅樂靡靡不振,跟喪樂一樣,自己都聽不下去,大罵群臣無能。
總之,三分損益律、純律、十二平均律,在中國同時存在,異律并用。南朝宋、齊時清商樂的平、清、瑟三調和隋、唐九、十部樂的清樂中,都是琴、笙與琵琶并用;五代周文矩宮中圖卷中的琴阮合奏,琴上所用應是純律;笙上所用當為三分損益律;琵琶與阮是平均律。
所以,傳統玩到5的版本就是宮商角徵羽,玩到6、7的有清角、清羽、變徵、變宮啥的,比如清雅燕樂。
再加上地域性民族性等原因,中國早有七音了,民間樂曲不少。司馬相如鳳求凰、古曲流水、不是沙寶亮的暗香等等等等太多了。更遠的還有賈湖骨笛。
只不過傳統以“雅音”為正音,對于不和諧音就有排斥心理,說其為“驕銀厲色之音”。
比如史記刺客列傳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
用變徵為主音的樂曲,聽起來就會顯得特別詭奇悲涼。于是“士皆垂淚涕泣”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天朝用12356五聲調式普遍較多。
事事跟天朝學習的倭寇在這上面正好相反,多用13467,所以樂曲基調普遍驚恐、暗黑。
十二平均律是好,可是對于音樂這種與感官掛鉤的事物,如果只停留在理論上,我們欣賞什么
沒幾個人能看懂理論,當然難以傳播遠揚。所以更重要的是實踐。可是作好曲子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