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鄭在旁笑,嵩問故,新鄭曰“偶思及韓昌黎詩大雞昂然來,小雞悚而待。是以笑耳。”。嚴嵩大笑,眾人亦哄堂大笑。
開個玩笑別人也不為怪。
再看其他地方。
“新鄭與江陵初年,相契如兄弟高戲出一儷語云曉日斜熏學士頭。
張應聲曰秋風正貫先生耳。
兩人拊掌幾墜馬。
蓋楚人例稱干魚頭,中州人例稱偷驢賊,俗語有西風貫驢耳也。”
“蜀人為川老鼠,以其善鉆也呼楚人為干魚,以其善治魚也呼江西人為臘雞,以元時江西人仕于朝者,多以臘雞饋客也。”
嚴嵩、夏言等權臣并不以“臘雞”為忤張居正也笑對“干魚頭”,以及河南人“偷驢賊”等等綽號并不是貶義的罵人話,頂多是善意調侃。
所謂“偷驢賊”也不是那個偷。
明初,名士宋濂過洛陽,士人挽其留宿,不從,遂藏其驢。宋濂覓驢不見,作詩“繞遍洛陽尋不見,西風一陣板腸香”。
河南人“偷驢賊”和“驢板腸”的綽號遂傳開。
“各省皆有地諱,莫知所始如。畿輔曰響馬陜西曰豹山西曰瓜山東曰胯江南曰水蟹浙及徽州曰鹽豆福建曰癩兩廣曰蛇云貴曰象。務各以諱相嘲。”
除了這些無傷大雅的地域綽號,北方人南方人自古不乏互相詆毀。
北宋人邵伯溫祖宗開國所用將相皆北人。宋太祖刻石禁中曰后世子孫無用南士作相、內臣主兵。
南宋趙彥衛藝祖御筆用南人為相、殺諫官,非吾子孫。石刻在東京內中。
名人寇準更是狂發地圖炮,“南方下國人,不宜冠多士。”
陸游伏聞天圣以前,選用人才,多取北人,寇準持之尤力,故南方士大夫沉抑者多。
原因在宋前。
齊高帝欲用南人,被王儉勸阻,理由是晉朝任用南人結果滅亡了宋武帝劉裕曾有任用南人想法,但沈文季說不用南人已是慣例了。
宋代,趙匡胤登基,同樣延續了這個傳統。
到了元代,“四等人制”雖然于史無證,不過北人較早歸附,相對比南人混的好。
到了明代初期,因為南北對立還出了個“南北榜案”。
因為科舉考試中所錄51名全系南方人,會試落第的北方舉人聯名上疏,告考官劉三吾白信蹈偏私南方人。后來朱元璋親自策問,所錄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
“南北榜”或許并不是一場科舉舞弊和反舞弊事件,而是朱元璋用“搞平衡”的辦法解決南北政治平衡的需求,擴大統治基礎的政治事件。
明王朝的科舉制度,經過南北榜案這次重大的變革。從此明朝的科舉錄取,不再是“全國統一劃線”,相反分成了“南北榜”。即南北方的學子,按照其所處的地域進行排名,分別錄取出貢生后,再統一參加殿式。
這個制度不但此后沿用于整個明清兩朝,與后世高考中的“分區劃線”也有異曲同工之意。
明中期還出了個地域炮爛人。
閹黨份子焦芳不知為啥特別討厭南方人,尤其是江西人。“每言及余姚、江西人肆口詬詈。”
他曾寫奏疏,把有明以來南方高官挨個罵了一遍。
還有,“滿剌加使臣亞劉,本江西萬安人,以罪叛入其國。與其國人端亞智等來朝。既又謀入浡泥國索寶,且殺亞智等。
事聞,方下所司勘奏。芳即署其尾曰江西土俗,故多玩法多被物議。宜裁減解額五十名,通籍者勿選京職,著為令。且言王安石禍宋,吳澄仕元,宜榜其罪,使他日毋得濫用江西人。
焦芳想裁減江西鄉試名額五十名,又說不要濫用江西人。多大恨連王安石、吳澄等亡了幾百年的人都要拉出來鞭一下。
“芳深惡南人,每退一南人,輒喜。雖論古人,亦必詆南而譽北,嘗作進瑾。”
后來大太監劉瑾倒臺,焦芳也就隨之削職為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