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穩健地搭在太宰治的脈搏上,相澤消太的表情一沉,幾乎要不存在了,他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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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指間感受到皮膚層下輕微的躍動,相澤消太的心情起伏一下,他當機立斷,抱起太宰治,從窗口躍出,房間走實在太慢,更不肖說狹窄的空間中充斥著一氧化碳。
“醫生醫生有人需要急救”
“無效無效醫療個性對他無效”
“太宰同學是個性特異體質,只要是通過個性施展出的醫療手段對他都不起作用。”
“唉,真有這樣的體質啊,還是第一次見到。”
“嘛,就像總有人對花生醬過敏一樣,個性特異體質的人是對個性因子過敏啊,這種人的話,常常是無個性哦”
“唉,真可憐。”
“電擊準備”
“咚咚”
“一下,兩下,很好,恢復跳動了。”
“目前患者已經脫離危險,需要靜養,等他醒來。”
“探視,不可以,一律不能探視。”
當太宰治醒來時,聽見的就是醫護人員對外人的囑咐,綠谷出久淚眼汪汪地扒在監護病房對外的玻璃門上,門口還坐著面構犬金與相澤消太。
[啊,真可惜竟然沒有死成嗎]
a先生的意識終于從高同步率中鉆出來了一縷縷,打開任務面板,同步率還停留在令人絕望的88,但還好不是98,在以為自己永歸安寧成功殉情的瞬間,他真的對死亡毫無波瀾,甚至萬分期待。
[無效化個性,應該沒有暴露,否則來的就不僅僅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果然最后帶我出去的應該是橡皮頭嗎如果是密林神威或是死亡赤拳的話,在觸碰到我的瞬間他們都會擺脫非人的表象,露出就算是自己都不曾想象過的面貌]
[不管怎么說,還是應該感謝愛醬啊,你的葬禮我會去參加的,即使是不成功的殉情,也是一次絕佳的體驗。]
[晚安,愛醬。]
朝倉愛沒有葬禮可言,她的死亡為惡性的連環殺人案畫下休止符,但那些受到傷害的家庭,那些悲傷的父母增恨她憎恨到了恨不得把尸體挖出來挫骨揚灰的地步。
公開的葬禮是沒有的,她所擁有的只有在城郊僻靜角落一座小小的墓碑,為了掩人耳目,甚至還更換了姓氏。
明田優二站在墓碑前,他彎腰放下一束百合花,焉島愛三個娟秀的字刻在墓碑上“其實我覺得,明田這個姓氏更好些。”他對身后的太宰治說,“畢竟是前女友啊,最后死的時候竟然還冠上了其他男人的姓氏,而且還是一個現實生活中都不存在的人物。”
焉島的焉島取自太宰治的筆名焉島眾二。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實在是太可悲了吧,我是真的一心一意喜歡著愛醬啊,結果竟然因為愛她這一點,被從頭到尾完全得否決了,真可惡啊。”
明田優二不算是無罪,畢竟是犯下了褻瀆尸體的罪名,在經過了漫長的審查期后他成功獲得自由,甚至還倒打一耙將泄露他個人信息的警察們告上法庭,能有這出戲碼,起誘導作用的太宰治功不可沒。
太宰治困擾地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畢竟明田先生對愛醬的微末愛意絕對上升不到能夠與她殉情的地步,你又怎么不知道,所謂的情感不是在個性施加下誕生的虛偽愛意呢更何況,你對標本的愛遠遠大于對人的愛不是嗎”明田優二是個喜歡死物遠遠大于活物的人,即使在他身上施加個性,他對朝倉愛的愛意也達不到他人有的地步,或許正因如此,朝倉愛才得以在他身邊得到片刻的喘息。
“而且明田先生的抱怨在我聽來只會讓你更加可悲而已。”太宰治不無故意地說,“哎呀哎呀我想想,自恃很有魅力的青年男性輸給了十五歲的國中生,這種事情簡直是男性一輩子的恥辱對吧。”
“對了明田先生,要不我們比賽吧,去街上找年輕美貌的女子殉情,看答應的人數以表現個人魅力怎么樣”
即便是明田優二,此時此刻都不知該怎樣吐槽太宰的話才好,如果可以的話,真應該把臭襪子團成團,狠狠地堵在他不斷說出驚人之語的嘴巴上才行。
“誰要跟你比賽殉情啊未成年人”最后他只能無力地說出這句話。
在簡單的祭祀過后,明田優二起身“我要回東京了。”他說,“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回靜岡這個傷心地,真是可悲啊,前女友死了,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想到我,我的角色就是一個可悲的備胎啊。”他碎碎念說。
“嘛,別這么說啊明田先生。”太宰治輕飄飄地說,“也不是沒有收獲不是嗎以人為標本與以蝴蝶為標本之間的差距多多少少也能取悅你吧。”
“而且,所謂標本制作,并沒有制作師不能親手扼殺昆蟲的說法哦,只是一般情況下制作師的技藝不夠高超,容易在捕捉的過程中對昆蟲造成不可磨滅的損害罷了。”
靜默。
靜默滌蕩在寂靜的墓地中。
明田優二用野獸般的眼神盯著太宰治,末了才說“哎呀哎呀,這就不應該是未成年人應該了解到的話題了,不過太宰君,好奇心會殺死貓哦,未成年人的話不應該太過觸碰某些領域,即使再聰明也不行哦。”
“怎么會,我畢生的夙愿就是沒有痛苦地自殺而已,如果能像愛醬這樣,在生的過程中近距離地接觸觀摩更多的死亡,對尚未自殺成功的我也是莫大的慰借。”
“既然這樣的話,提前道一聲再見吧,太宰君。”
“說不定什么時候,我們就相逢了。”
在朝倉愛死亡后半個月,一切均已塵埃落定,偶爾只有折寺中學的學生們才會在閑言碎語中提起曾經溫柔的國文老師,但在她個性公布的現在,不可名狀的恐懼與厭惡依舊在同學中蔓延。
“啊,我怎么會喜歡她,一定是個性的緣故吧”
“一想到曾經與敵人近距離接觸,我就覺得毛骨悚然。”
“不覺得很酷嗎敵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