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臨下,看見被兩岸櫻花夾道的寬闊河流,更看見已經被細碎櫻花瓣染紅的河水,這就是所謂的櫻河吧據說在京都一帶很常見,但是在東京看見,還真是頭一回。
[如果跳進去的話,在人浮起來之前,應該都沒有人發現吧畢竟有厚厚一層櫻花瓣,說不定能把軀體遮掩住]
他的同步率正呈現微妙的攀升趨勢。
“我沒看錯,果然是津島君。”熟悉的話,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名字,這回太宰治紆尊回頭了,他身后是穿西裝手持文明杖的老人,他的頭發全都花白了,但梳得很紳士,不算是傳統的日式打扮,卻自帶股東西文化碰撞,剛剛文明開化時候,那些從外國留洋回來,老派紳士的作風。
他以單腳為支點,搖搖晃晃地轉身“啊,真是好久不見了,上杉叔叔。”他歪頭說,“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稱呼我那個名字”
他們找了家西洋風的咖啡廳坐下,說是西洋風,細節之處也能找到東洋的痕跡,比如說放在柜臺上的木質人形,以及懸掛在門廳處會叮叮當當響的風鈴。
雖然叫住了太宰治,但上杉跡尋也不知道說什么,他用手指上的繭摩挲馬克杯的杯壁,最后只能小心翼翼說“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非常好哦。”咖啡勺子在杯中靈巧的地畫圈,方塊糖被一個接著一個扔進去,褐色的水面接連泛起漣漪,就連他手指彎曲的弧度都十分優雅,但那股優雅并非是純男性的,而或多或少帶著絲絲女性色彩,上杉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他與寂小姐,越來越像了]
說的是長相或者刻在骨髓里的氣質,無論是繾綣的厭世氣息,還是難以用性別來衡量的,可以稱之為美貌的長相,都很好地繼承了母方的特點。
“檔案被清理得非常干凈。”太宰治接著說,“這世界上好像憑空多出了一個名叫太宰治的人,而我就活在他并不按部就班也不是很尋常的生活軌跡下,沒有人知道我過去是誰,沒有人知道以前發生了什么,也沒有人打擾我現在的生活。”
“保護人計劃,是叫這個名字嗎做得很棒。”
他似乎是在贊美上杉跡尋,后者也是這么認為的,他不失禮儀地說“能如此真是太好了,畢竟這是你父親在世時唯一的囑托,我既然身為前秘書官,當然要為他做到,現在有權限調配太宰君過去檔案的人,在這個國家甚至不到十人,可以放心。”
“真是可靠啊,上杉叔叔。”他站起身,“所以當我讀書的時候,請當做不認識我好了,畢竟我也很為難啊,被人說和校長認識什么的。”
“如果被人關注了,你也會很為難吧”
[明明是污點政客卻還能進入貴為名門的東大附中當校長,已經很好了不是嗎如果再節外生枝的話,即使想要在蟄伏幾年后重新回到政治舞臺上,也是非常艱難的一件事吧]
上杉跡尋的眼眸低垂“確實是這樣,不過多年未見太宰君,總是想來問候一下,以后的話,當然不會對太宰君造成什么困擾。”
“應該是確保,不會互相困擾才對吧”太宰治說,“放心吧上杉叔叔,我啊,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這多托了你的福啊。”他看眼手指上的時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先失陪啦,距我跟編輯約好的時間還有十六分鐘,如果我不及時趕到的話,他大概會哭著跪到在主編辦公室門口,甚至拿出脅差請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