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受女人歡迎啊。”酸氣十足的話從角落里溢出來。
“別說女人,最多就是女孩兒。”伸手指向小由紀,“全年齡段通殺。”
“太宰有什么好的,中央空調嗎”
“溫柔吧。”有個男生陰陽怪氣地說著,末了還嘲笑了兩聲。
女生那里也差不多,有人提醒小早川明美“小早川同學,太宰同學還在被圍著,你不過去看看嗎”
小早川甚至沒往那方向看哪怕一眼,女生手下的事還沒有做完,孩子的衣物需要被折疊得整整齊齊,有棱有角,但她們在家里都不怎么干家務活,甚至從來沒有干過,才做沒兩分鐘就嚷嚷著要休息,即便分配在手上的工作不多,也干了許久,到現在更是只有小早川明美在動手。
且別說,她只有一人,動作卻勝過了眾人一起涌上來。
從進佐賀的福利院起,她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說是低落也不太對,只不過像是條繃緊的弦,被死死拉開,伸展到了極致。
她深吸一口氣,性格中“厲害”的那面再度冒頭“沒有關系。”她說,“太宰君本來就是那樣的人,他對女性的吸引力我早就見識過了,就算是藻川你,也經常偷看太宰君的側顏不是嗎”她的視線充滿壓迫力,甚至有點居高臨下,“坐在太宰君的側面,實在是非常棒的位置對吧”
藻川被說破了心事,臉一紅,繼而露出了羞惱的神色“你”
“但是這些我都不介意。”她說,“因為我知道,太宰君是不會背叛我的,他的胸膛很廣闊,心卻很窄,他能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溫柔,卻只能在狹小的心房中放下一個人。”
藻川以為,小早川明美的下一句話是“他心中只有我”,如果是那樣,別說是她了,所有女生都要在酸的同時,于心底深處偷偷嘲笑,這到底是什么下三濫的電視劇臺詞啊。
然而,她卻說。
“因此,他對在場的每一個孩子,每一位女性,都是相同的。”她譏誚的眼神看透了人的靈魂,讓藻川,還有躲在她身后的其他的女學生,都不得不避其鋒芒,“把你們的小心思收一收吧,這可是在福利院,在這種地方議論孩子,議論他們是敵人的孩子,你以為不會被察覺到嗎活在這種環境下的孩子,比倉鼠還要更加敏銳,究竟是不是真正溫柔地對待他們,都能判斷出。”
她的聲音并不高,女子會談話的內容限定在狹小的范圍內,除了她們,沒有人聽到,藻川憤恨地看了明美兩眼,端著衣服跑走了,身下的女孩子,雖然很畏懼她,也少不得在心中誹謗,卻只是默默低頭,干著手下的事。
小早川明美,正如同在折寺中學的女性團體中一樣,擁有非常高的威嚴。
不遠處,太宰給女孩子們纏得沒辦法了,不得不現場編個故事對他們娓娓道來。
“哎,為什么不能直接讀書啊,長枝姐姐說,太宰先生是非常了不起的作家。”
當事人骨子里完全沒有日本人代代相傳的謙遜,他大言不慚地說“說是非常了不起倒沒錯,但我寫的書,確實不是你們這年紀應該讀的。”
“哎,太宰先生也把我們當小孩子嗎,明明你比阿瑩才大了沒幾歲。”
阿瑩13歲,福利院的孩子,最大都有到15歲、16歲的。
“阿瑩的話可以哦。”他說,“不過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阿瑩啊,就像是小由紀。”他說,“并不是每本書中蘊藏著閃閃發亮的寶藏與甜美的蜜糖,有些書是全然無營養的,讀完之后索然無味;有些書中藏著砒、霜,看完后會引起無盡的遐思,讓人迷失在思考的海洋中。”他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如果讀懂的話,這里會沉甸甸的,塞滿了黃湯似的苦澀,就算沒有讀懂,也會覺得頭昏腦脹,無法再體會單純的快樂了。”
“我寫的說不定是像毒一樣的書。”
別說是小由紀,就算是年長的阿瑩聽他一番話都似懂非懂,小由紀舉起手“那為什么阿瑩可以讀,我不可能”
“少女的話,總要知道人世間的苦味。”他說,“但是十歲以下可愛的小姐,只要知道幸福的味道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