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她也不由發出如此的感嘆。
[因為憎恨,實在是很耗費力氣的一件事。]
摒棄太宰治這樣的異才,在普通人中,小早川明美是相當善于學習的優秀的學生。
她不僅成績優異,而且很會講解題目,倒不是福利院中的每人都想從學校逃離,其中有不少人很珍惜學習的機會,并且成績相當優異,也不知以什么為契機,小早川明美給人講了一道題目,沒過幾分鐘,便有許多學生拿著作業本過來詢問。
眼下的情況意外與記憶中的場景很有不同,再往前推算七年,第三次來福利院時的景象與現在截然不同。
當時與現在不大一樣,福利院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大部分的人在讀完初中之后就前往外地謀生,或許是東京,或許是大阪或許是名古屋,總之有的人就連身份證明都沒有帶,他們的目的很一致,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在那里無論是做什么行業,就算是進入風俗業也好,依舊能夠重新開始。
“就算是淪為陪酒女郎也比現在好吧。”
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國小女孩兒說出了老氣橫秋的,只有社會人才會說的話“我聽季子姐說,陪酒女郎掙的錢能夠養活自己,還能在東京租一個十多平的小間,而且還能買漂亮的裙子。”她說,“而且那也算是正當的職業吧,這個年頭除了敵人,沒什么職業是不正當的,我長得還算漂亮,只要學學化妝就能勝任。”
小早川明美說“高中呢你就不想讀高中嗎”
“哎,那是什么。”阿重做了個鬼臉,“誰會讀高中啊,一點用處都沒有,而且我們這里能考上不錯高中的,到頭來就只有英志一個人吧。”談到英志時,她的話中毫無親昵之意,“那就是個怪胎,如果不是阿順在這里,誰會愿意為他花錢,高中的課業太緊張了,就算是打工,掙的錢也不夠啊。”
“彥一就去做貨車司機了,比起讀高中,還是考個駕駛證更好吧。”阿重用向往的語氣說,“真好啊,我也想要跟彥一這樣的男人交往,但她很喜歡季子姐姐。”
[不對。]
在福利院聽見的一切,她所觀察到的東西,與小早川明美過往十年塑造的人生觀是完全不同,甚至是孑然相反的,她不能理解怎么會有人想要當風俗女郎,怎么會有人覺得貨車司機比上高中好。
她完全不能理解。
門口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阿重露出厭棄的表情說“真討厭啊,一定是英志回來了,就只有他會虐待鐵門。”下一秒外面傳來年長女性的吼聲,“力氣小點英志,門都要被你踢壞了。”
庭院里拍皮球翻花繩的女孩子們一哄而散,還在嘴里嘲諷著“討厭鬼來了,討厭鬼來了,大家快走吧”
“哎,真討厭,那個怪胎。”
“啊,你看我說的,怪胎回來了吧。”阿重用故作成熟的語氣說,“我是不想和那個怪胎呼吸同一片空氣的,你呢,明美。”
“阿順之前讓我在這里等他回來。”
“那好吧。”她聳聳肩,“那就你在這里應付怪胎好了,如果實在忍受不了他滿嘴不切合實際的胡言亂語,就逃到我那里好了,昨天晚上阿順給我們帶了一點童話書,雖然我已經過了讀童話的年紀,但你要是想來我這里打發時間卻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說著已經過了讀童話的年紀,在說到書的時候眼中卻閃爍著點點星光,明美想還好她的眼中有星星,否則的話,聽阿重的話,誰能想象到她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兒,風俗店常見的那種市儈的滿身疲倦的女郎,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以她的年齡與家境,不太可能接觸到風俗店,但是晨間劇中不是經常出現特定的場景嗎譬如池袋的紅燈街區,從瑣碎的臺詞中,她拼湊出了女郎的形象。
英志比臭蟲還要不招人喜歡,等到他進房子的時候,老舊的走廊上只有明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