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津島修治年紀大,但后者,從那時候起就總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大人派頭,讓死柄木不是很舒服。
回答他問題時也是。
“哎,怎么說呢。”他們坐在高背椅上,雙腳提著,碰不到地面,死柄木不喜歡這種椅子,起碼他希望腳能夠到椅子的桿,讓他有支撐的著力點,津島修治卻喜歡輕飄飄的,他甚至在天臺的圍欄上坐過,一旦重心不穩,就會直接摔下去。
“對每個人來說,是否為人類的枷鎖,都是不一樣的。”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向死柄木,“比如說你,每次瘙癢的時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個性,想要破壞什么對吧。”
死柄木沒有吭聲,津島修治說的或許是對的,當他煩躁的時候,當他不愉快的時候,當他、當他想要粉碎什么的時候,皮膚上的瘙癢就會變得愈發嚴重。
而平時,只是隱約有所感覺。
“但是,人活在世界上并不是本性如何就要做什么事情的。”他在說這話時語氣淡淡的,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浪費自己天賦肆無忌憚的人一樣,“良知、道德、基礎觀念,這一切都會約束人,死柄木你大概就是被約束著,所以身體才會自發性地瘙癢,以抑制過分膨脹的破壞吧。”
“”死柄木陷入了沉默,“是好還是不好。”
“怎么說呢。”修治說,“對我來說應該算是好事吧,在我的概念中,人就是應該被各種枷鎖束縛著的,如果真的釋放天性,追逐欲、望,不就跟野獸一樣了嗎”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頭美麗的野獸,寂小姐就是那樣的人,當她開始為了趣味而不斷將人的性命玩弄在股掌之間時,津島修治便無法用以前的眼光看待她。
[修治君,是個好孩子啊。]
似乎有人這么說著。
“還能感覺到皮膚的瘙癢,證明死柄木你依舊受到了某種限制,沒有隨著天性將一切都崩壞。”津島修治說,“對我來說,這正是人類的象征。”
[人類的象征嗎]
死柄木還想說些什么,但那時究竟要說什么話,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修治把嘴緊緊地閉上,開始旁若無人地打游戲,他憋了好一會兒,在等修治抬頭正眼看他,卻等來了老師。
“修治君和吊在做什么”他和顏悅色地詢問著,像是名好好先生。
“打游戲啊。”記憶中的津島露出了讓他厭惡的,喉嚨口犯惡心的笑容,像是尊空洞的人偶,只有軀殼,內里都是空的。
“這樣啊。”
回憶到此為止,就結束了。
[好癢好癢好癢]
死柄木更加用力地摳挖脖子上的肌膚,他不知道是被撥動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經,皮膚更加癢了。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真的還活著嗎津島修治]
記憶向前跑,無端地想起雄英體育祭上出現的畫面,他背著黑霧看了好幾次錄象回放,每次都確定那是津島,但等放完之后又覺得那不是津島。
總之,老師跟他宣布了津島修治的死訊,那應該真的是死了吧。
[但是、但是]
[你真的死了嗎]
不遠處的ed屏幕還在放廣告,終于不是女星代言化妝品的廣告了,而是太宰治的作品,他讀過太宰治的書,老師說過,書籍是學習的最便捷途徑,所以他看書,看各種各樣的書,哲學書文學書漫畫書,太宰治的書是黑霧拿來的,說是當下很有名的書籍,但他看了兩眼就丟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