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還是夢。
太宰治知道自己在做夢,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熟悉了,過去無數個日夜,他都對著大片白墻,聽心電圖機器的嘀嘀聲。
“嘀嘀”
那是讓人無比安心的,心臟搏動的聲響,代表著生命。
阿喀琉斯躺在病床上,他面色蒼白,沒有血色,在過去的上百個日夜中,一直靜靜地躺在床上,藥物通過導管流淌入他的身體,維持岌岌可危的生命。
太宰治,不,那時候應該叫津島修治,他站在阿喀琉斯的床前,單看臉色的話會弄不清楚,誰是活人誰是死人,畢竟他的臉色實在是太恐怖了,像凈琉璃人偶。
房間有監控攝像頭,但當他進入的時候,總有本事讓它們無法運作,在智謀方面他早就超越了年齡的限制,更何況津島修治并不愿意有人打擾他與阿喀琉斯相處的時間,更不愿意讓人看見他脆弱的樣子。
對此afo沒有什么意見,醫生與他說過“除非是發生奇跡,阿喀琉斯醒來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而他向來是個不相信有奇跡發生的人,在他的心中阿喀琉斯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他很高興,只要能夠維持活死人的生機,他就能把津島修治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修治太優秀了,比吊優秀許多,不需要任何的催化培養,就能將一切事情處理得僅僅有條,不過正是因為這份優秀,讓他不敢把修治君列為繼承人。
他終有一天會殺了自己,afo是這樣想的。
[羽翼未豐前稚嫩的鷹隼無法在天空中翱翔。]
他只是想在修治君羽翼豐滿前,盡可能地使用他,僅此而已。說到底,消除的個性與他的個性相抵消,他無法奈何津島修治。
又是一天,津島修治站在病床前,他靜靜凝視著正田宏義,嘴抿成了一條直線。
不知是不是他呼吸得太重了,空氣卷起正田宏義的睫毛,讓他的眼皮子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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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修治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有幾秒,可能長達幾天,阿喀琉斯睜大了眼睛,一開始他的眼睛是沒有焦距的,無神的,只有神經末梢在跳動,但很快,瞳孔中迸濺出了神采。
那是有意識的人才會有的神采。
有種說法是當人介于生與死之間時,精神與肉、體是脫離的,他們的靈魂可能被禁錮在無法動彈的肉、體中,但聽覺觸覺等還在運轉,詞匯語調鉆入植物人的耳朵,他們的大腦接收到了一切訊息。
當只有他們兩人時,津島修治會喋喋不休地說話,因為醫生說,這樣有利于正田宏義的蘇醒,植物人忽然蘇醒的例子屢見不鮮,人們常將其歸類為愛締造而成的奇跡,津島修治知道,自己的人生與愛和溫暖無關,但正田宏義是個好人,他值得命運的垂憐。
“阿宏,今天我又跟吊君玩游戲了,他真是個無聊的人”
“破壞欲你知道嗎。”
“afo,他就像是最不入流的反派,如果放在漫畫中他這樣的人是一定會被正義的伙伴打倒。”
有些話有營養,有些沒有營養。
“阿宏阿宏”當看見顫抖的眼皮后,他第一次露出人類似的急切神色,“你能聽見我在說什么嗎”
正田宏義費力地眨巴右眼。
津島修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他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甚至沒有維持兩分鐘,剛剛醒來的正田宏義,用他遠超常人的堅韌不拔地意志力挪動自己的嘴唇。他真的沒辦法發出聲音,嘴唇顫抖的幅度也很小,透過唇瓣間的細縫,可以看見舌頭在艱難地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