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了。
窗外的蟬“知了”“知了”地叫著,暖風裹挾著陣陣鳴叫,傳入教室里,風吹在太宰治的臉上,沒有涼意,卻也不覺得很熱。
雄英的設備很好,每個教室都有嶄新的清理過的空調,但除非溫度高過28攝氏度,一般是不開的,東京今夏還算涼爽,總不至于跟京都一樣,那里已經陷入了日日35度的高溫地獄。
這節課是國文課,持書講課的是相澤消太,他的國文素養確實在一般人之上,不至于能夠教導太宰,給高中生打基礎卻綽綽有余。
這幾日天很怪,忽晴忽雨,相澤消太剛翻過一頁書,準備講萬葉集中的短歌,天就忽然變了。遠方傳來“轟隆隆”的雷聲,把正在看課本的學生們吸引過去后,腦袋向左轉,看玻璃窗外的世界,只覺剛才還晴空萬里,正午的陽光燦爛得過分,現在就烏云蔽日,一派雨前之景。
“轟隆隆”
“轟隆隆”
烏云壓低了天空,閃電藏在云后,光照亮了烏云,驟雨初落,雨絲細如針,沒過幾秒,那些雨絲越來越粗越來越粗,到頭來就不可稱為雨絲,倒成了鋼珠大小的落點,打在樹葉上,發出清脆響亮的撞擊聲。
雨水的潮濕氣頃刻間從窗外涌進來,至于那雨聲,嘩啦啦嘩啦啦的,幾乎蓋過相澤消太不那么高的嗓音。
他把書悠悠翻過一頁“各位同學把書翻到128頁。”說話聲音稍微大了一點,保證每個人都能聽見。
麗日御茶子聽老師的話,將書翻頁,看見這首短和歌的名字,還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看向窗外,太宰坐在她的左邊,最靠窗的位置,只要看那個方向,就一定能夠看見他的側臉,而現在,太宰只留給麗日御茶子一個后腦勺,他盯著外面的雨看,已經不知道看了多久。
相澤消太知道,縱使太宰治沒有翻書,他也一定明了課堂的內容,說不定連整本書都看過一遍,過目不忘,于是直接點名“你來讀,太宰。”
太宰沒說廢話,起來就直接讀了“雷神小動,刺零耶,君將留雷神小動,雖不零,吾將留妹留者。”他讀短歌的語調與常人不同,節奏也亦然,日本古代和歌與中國詩詞有異曲同工之妙,常人只是,往上了看卻成吟誦,吟的調子不比讀,有音律之美。
這種獨特的調子在當今基本上失傳了,也就歷史悠久的大家族會把將其口耳相傳,還有就是些民俗學者,一家一家地拜訪,一家一家地學習,最后也掌握了吟誦法。
從國中時代起,國文老師就格外喜歡讓太宰,到了相澤消太也不能免俗。
讀完之后太宰就說“國文課本的編者中有新海誠的粉絲嗎把這首短歌選進去,在言葉之庭前雷神小動明明一點也不火吧。”
相澤消太說“這你要問國文課本的編者。”說完就揮揮手讓太宰坐下了。
“現在的天氣很適合講這首和歌,嘛,雖然要是雨沒下下來就更合適了。”相澤消太說,“夏天的雷雨,就是人們口中的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估計過不了兩分鐘就要停了,然后還會接著下。”在他說話的時候,雨絲已經變細了,幾縷陽光在云層后探頭探腦,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出來。
相澤消太說“我來解釋一下這幾句的意思。”他講,“隱隱約約聽見雷鳴的聲音,天空中布滿烏云,希望風雨快點來啊,這樣的話就能把你留在這里。”
“這是第一段的意思,一般來說我們把它解讀為男女之間的情歌,也有說法是講友情,總之第一句是問話,第二句是回答就算沒有風雨,我也會留在這里。”
“風雨說到底只是借口,真正起到作用的還是個人意志,如果回應的人想要留下,無論天氣如何都會留在那里,如果他不想留下,無論用多少手段挽留,他也會瀟灑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