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死嗎”他問。
太宰只是笑了“人都是要死的。”他說,“就像是樹葉會凋零,紙張會腐朽,火焰會熄滅,人也會死。個人的死亡永遠代表不了什么,也不會撼動什么。”他終于合上了本子,“我的死亡跟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的死亡一樣,不會改變什么。”
“但是,群體的力量跟個人的力量是不同的。”他直視歌利亞的眼睛,“你已經成為了群體的領袖,歌利亞,若是你死了,會有千千萬萬個擁有與你相同志向的人頂上,把個人變成許多人,變成群體,那就沒什么能殺死了。”
“不對。”歌利亞忽然說,“您已經改變了很多。”他說,“沒有太宰老師,就不會有如今的我,就不會有長枝,很多人都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太宰老師你造成的改變,那些思想是不會消失的,若你消逝,這世界會蒙受巨大的損失。”他無比誠懇地說,“所以”
[您的生存,比您的死亡更具有價格。]
“好了。”太宰卻站起來,“哲學問題到此為止。”他誰也不看地走出門,“交給你了,歌利亞君。”
“啪”
他的腳卡在門縫處,一只手被歌利亞緊緊拽著,太宰的嘴角向下撇了兩個度,又向上揚起,他的眉峰輕微地抖動,眼尾無奈地被褶皺的皮膚壓下去。
“請您、請您再考慮一下,太宰老師。”不是太宰君、不是太宰先生,是太宰老師。
太宰的右手搭上了歌利亞覆蓋在他胳膊上的手,成年男性的力量應該是很大的,指節貼在他的肌膚上,貼得很緊,掰開指節,白皙的手臂上徒留下一圈紅痕。
“就拜托你了,歌利亞君。”太宰說,“起碼把我的那些同學,活著帶回來吧。”
[嗯]
迷迷糊糊間,麗日御茶子覺得有人摸了下自己的腦袋。她還沒有完全昏倒,意識漂浮在混沌間,好像已經暈過去了,卻也好像能夠感知外界。她的頭發一縷縷的,血把發絲粘在一起,僅剩的沒有被血覆蓋的粉紅色也不再鮮亮,灰蒙蒙的沙粒夾在發絲間。
額頭前的條縷頭發被擄到腦后,軟綿綿的身子被輕柔地抱起來,有人告訴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是英雄來了嗎是來援助我們的嗎]
[好溫暖啊。]
她失血有點多,還斷了根骨頭,皮膚表面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擦傷,傷口讓她很冷也很疼,現在就算是把麗日御茶子放在火堆邊上烤,也感覺不到熱度。尤其是酒店早就成了熊熊燃燒的巨型篝火堆,連海水都被暈得溫熱,更不要說是人。
她體表很熱,心卻很冷。
麗日半合的眼睛閉上了,她暈了過去也可以說是睡了過去,歌利亞帶了些罕見的有醫療個性的人過來,他們接手了麗日御茶子的治療。
他逡巡四周,英雄們還沒有出現死亡,受傷的卻很多,正如太宰說的那樣,派來的腦無是最強大的一批,就算歐魯邁特與安德瓦在這里,也陷入了苦戰。
歌利亞抽出他介于打刀與脅差之間不倫不類的武、士刀,刀被高高舉著,白刃貼著冷俊的眉峰,光滑的刃面倒映出歐魯邁特的影子,對方只是看他一眼,什么都沒說,隨后把后背留給了歌利亞。
[只是暫時的,我們站在統一戰線。]
三頭腦無在歌利亞面前一字排開,他有武士的精魂,受到過忍者的教育,刀術登堂入室,配合靈巧的身法不輸于斯坦因的速度,于月夜火光中揮刀,光影流于刀刃,劃下優雅的圓弧。
“砰”
腦無的頭,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