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森前輩。”
“那不就跟我一樣了吧”他說,“要找她好好交流下學習心得才行。”
誰邁開了第一步
可能是森主動幫今歲講解了一道題,也有可能是今歲拿筆記本在實驗室門口踟躕等待年輕的學長,兩個月過后他們就成熟人了,一起學習的熟人,他人可能會將二人界定為朋友,互相學習、互相促進、廣采博取,多數是今歲止向森學習,偶爾后者能從前者身上得到啟發。同級生中有不好聽的言論在流傳,當事人卻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一致奔前程,努力幾月后,今歲止終于適應了輔修兩門課的節奏,能跟上導師了。
師長對她臉色好看半點。
15歲的森歐外認為東大醫學院的東西他已經學遍了,學校無法帶給他更多,就收拾行囊成為了國際人道主義組織的一員,走的時候今歲止不知道班上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們是看森歐外一直缺席就問了老師,老實說他已經拿到學位證書往戰場上去了,還沉痛地說不知他能不能順利回來。
中東戰場上炮火永不停歇,石油、水、資源每個國家都在為它們而戰,異能者的加入讓戰局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所有戰役都遠離本土,有些甚至還是僅為少數人知的機密事件,但不管怎么說,世界被籠罩在硝煙下。
森歐外去了哪里中東、非洲還是更遠的更冷的島嶼沒人知道。
“小男孩兒都不要她了。”女生在今歲身后扯嗓子說,她矯揉造作地壓音量,嗓音卻極具穿透力,小半個教室的人都聽見了更別說是前面的今歲止。被冷嘲熱諷蓋上標簽的女性不為所動,四平八穩地溫書。
畢業時她的內科成績排名第一,藥劑學卻不是特別理想,磕磕絆絆地完成學業,順利拿到證書,教授倒是很看好她,有森歐外珠玉在前,今歲止的成績不很醒目卻也超出常人太多,國內外的泰斗對她發出邀請,問是否要繼續深造,東京都內的診所也都對她敞開大門。
但今歲止一畢業就消失了,過段時間同學間有空穴來風找不到出處的傳說蔓延,講她一畢業就結婚做了主婦。
“不會吧。”聽此傳言同學們都一笑了之。
“如果是為了做主婦,她干嘛那么努力學習啊。”
19歲,森歐外回到橫濱。
[我像一抹幽靈在戰場上游蕩了四年,四年中見過太多鮮血與死亡。有女人背著五歲的孩子逃難,炸彈落下來,女人還在走,孩子的頭顱卻滾落在地,她走過雷區如釋重負地回頭,只看見血淋淋的斷口。
還有母親,她坐在路邊的土凳上哺育孩子,她的頭臉上全是灰,胸口卻雪白的,給孩子喝的乳汁中不能有灰塵,昨天她還在跟我說這句話。今天又空襲了,警報聲響起,孩子在槍林彈雨中喝乳汁,我擔心槍炮聲會對他的耳膜產生永久性損害,最好的預計是他能保持聽力到20歲,更有可能是他現在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
母親端正地坐著,這回飛掉的是她的頭顱,孩子太小了,毫不知情。
我在戰場上大體看的就是這些,不斷死亡的人以及受到饑荒侵襲的孩子,于是我從戰火中體悟到了和平的可貴,爭斗是永遠不可能停止的,但無秩序的爭斗只會帶來更多的死亡。
我回到生我養我的橫濱,這是我成長的地方,我深深愛著這座城市,我告訴自己,這里不能變成非洲的小國,不能變成中東的戰壕。
穩定、和平、繁榮、昌盛,是我家鄉所需要的。]
時隔多年回到家鄉,這座城市骨子里沒有變化。
他順城市的中軸線走,正前方是城市,背后是海,右手高樓林立,不乏有些后現代化建筑,地標塔空中花園是他不在時落成的,森歐外抬頭,右手掌遮擋在眼前防止陽光直射,據說塔有200多米高。他打開花花綠綠的宣傳畫冊,是在橫濱站拿的,旅游手冊上說它是“日本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真厲害啊”土生土長的橫濱人都不得不感嘆。
中軸線以左卻是另一幅樣子,以簡練的語言來形容,這里應該被稱之為貧民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遺留物。橫濱是日本最重要的面向國外的東西洋交通樞紐,早年大戰時,整座城市被美軍轟炸得渣都不剩,戰后幸存的人生活在簡陋的棚屋中,一些女人成為了,她們掙往來大兵的錢,男人打仗死了,小孩兒則到處流浪,抱膝蓋蹲在垃圾桶邊上,搶餿掉的牛奶與發霉的面包。
距離戰后至今快五六十年了,貧民窟依舊,這座城市的地位太特殊了,那些外國的軍隊、偷渡人、試圖跑到國外的逃犯都會于此停留,它孕育了全日本最大最混亂的貧民窟,里面的人沒有身份,槍械自由流通,傍晚后總能聽見擦槍走火的火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