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
“哐當”公寓的門被帶上。
鑰匙插進鑰匙孔里,向右轉一圈,此動作本該在三十秒內完成,然在拔除鑰匙之前,佐佐木的手卻在不知不覺間停住了。他又想到了津島修治的話。
“帶把槍吧。”聲音縈繞在耳蝸里,實在無法忘卻,零碎畫面連成修長的履帶,在他腦海中上下翻騰,他清晰地記起孩子的臉,被割裂成兩半,左半張臉眉頭下榻,又半張臉的眉峰又高高挑起,單側的括約肌高高隆起成小山。
孩子不應該做出這幅表情,佐佐木向來認為,坦然的笑與哭是未成年人的特權,嘲諷、譏誚、皮笑肉不笑是長大后才會有的。他又不得不承認,津島修治適合它。
早熟得有點過分了。
[理智上說,果然應該帶把槍。]他想到了t小姐的地址,早上才路過,神社的景觀歷歷在目,幽深的灌木叢、參天的古木、神社光滑圓潤的瓦片與居高臨下的大屋頂,他看神龕不覺得敬畏,只感覺恐懼,或許是神社太幽靜了,又看不到神官與巫女,自外照射來的陽光被翠綠的葉面吸收了,淋不到人頭頂。
佐佐木還記得正中午時,他剛想走出神社,卻不知被什么戳了一下,猛然回頭,他已經站在鳥居外了,透過朱紅色的框架向內看,只覺得神社“活”了起來。它像是一頭不知餮足的饑餓的猛獸,隨時隨地想要將進來的人連皮帶骨地吞下去。神社周圍的光、影、空氣都扭曲了,他看到了無形的漩渦。
“”
佐佐木嚇出一身冷汗,他趕忙用袖子粗魯地揉眼睛,眼球周圍薄薄的肉被他揉得發疼,此后才將胳膊放下,好在神社恢復了平靜的常態,這才讓他松口氣。
[太好了。]
不管怎么樣,那間神社以及周圍古老的街道都給他留下了深刻且惡劣的印象,好像踏入其中世界就會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做警探一行警惕心都很高,直覺也敏銳,如果不敏銳的話,早就倒在危險前。
[真的要帶把槍去嗎]他的手凝固在球形門把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在那。然而在經過了短時間的思想掙扎后,他還是顫抖著手放下了,隨后甚至把手抄近口袋里。
“算了。”這回佐佐木出聲了。
他是個有點浪漫的人,你也可以說他有點愚蠢,但一想起t小姐,他就想起對方纖細的脖頸,看見喜愛書籍時閃著光的明眸,還柔軟而蓬松的鬢角,一抹淺咖啡色的頭發垂在耳朵邊上,風吹過便揚起,這是他一生中看過最美的畫面之一。
于是他相信,微笑的t小姐不是虛假的,快樂的t小姐也不是虛假的,就算是沖她真實的一面,佐佐木也不認為自己需要帶上裁決的武器。
他拒絕相信自己的直覺。
9:40
太宰治的領子被揪住了,他襯衫扣子扣得緊,此時幾乎喘不過氣來,真說的話一米八前后的身高在本國算是絕對的高個,但誰叫飛鳥身材高大近乎一米九,于是他只有腳尖能點地。
[啊,我就知道會這樣。]
“說清楚啊”飛鳥的情緒忽然崩潰了,他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當太宰治說“跟我有什么關系”時,所流露出來的非人氣息讓他十分恐懼,也不知道是他對生命的漠視刺激到了飛鳥還是其他什么,總之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對面的不是人類,而是以人類為食的惡鬼。
在面對恐懼時人也有應激反應,有些人會用暴力來掩蓋自己的無力與驚恐,他恰巧就是這種類型,在理智回神之前身體已經先動了,而后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舉。
飛鳥醒了,他的手卻還攥著太宰治的衣領。
年輕人看他卻驀地勾唇“清醒了”他聲音沙沙的,像連續吸了三根煙。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