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塵歸塵土歸土,他們不由想起了卡拉馬佐夫先生令人膽寒的異能力,被他吞噬的人會先變成水球人,然后身體內部的“營養液”會被洗干凈,最后連人皮也不剩,劇毒的蜘蛛以此方式進食,他也亦然。
相較死亡本身,他們更害怕的是連殘骸都無法留下的死。
“”
“快、快點”
趁著船上工作人員陷入不知名的恐懼,僅是被眼前景象駭到的賓客倒是更顯反應過來,他們不需要人指揮,無師自通分散敲門,或者暴力撞開門。
“砰”
“咚咚咚”
有的門打開了,臉色蒼白的青年走出來問“發生什事了”是完好的人。
“沒有人回應。”
“那就撞開。”
縱使為五十歲的成年男性,因保養得宜,身體還十分強健,幾個人同時用力踹門,再沉重都會應聲破開,更何況房間內部并沒有反鎖。
“一二”
“轟隆”
“空的”
隔壁房間卻不同,男人握手成拳才敲了好幾下,門竟然就打開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門推得大開,率先映入眼中的是灘油汪汪的水。
經歷過酒吧前一幕的人對“水”不算很陌生,他即刻后退,眉頭皺得死緊。
“”
“啊”
正當他以為房內無人生時,異變陡生,前方傳來微不可查的聲響,仔細想來人垂死時用盡全身氣力發出的呼喚大概就如此吧。
“”
開門人立刻抬頭,他看膿水如涓涓細流在地面上蕩開,而水的源頭還有知覺,他眼皮大張著,竭盡全身氣力顫抖,或是說跳動。
“口口”
“口口”
他在說什么,太遠了,聽不見。
[要上前嗎]他陷入了短暫的踟躕,放在浩遠的、無邊際的時間與空間中,他的猶豫實在沒有耗費功夫,可惜對垂死的人來說,卻被無限得拉長了。
[不要嫌臟,上前、上前。]他對自己說,并挪動腳步。
有人將臉擠入門縫中,太宰幽幽的黑瞳看向前方,看那西裝革履卻在狂奔的人,看皮鞋踩入水坑飛濺的水滴,看他濡濕的褲腿管,看奄奄一息的人顫抖嘴唇,傾吐最后的遺言。
“口口”
“太遲了。”太宰治說。
一扇、兩扇、三扇,越來越多的門被打開,千篇一律又各自不同的尸體展現在人們面前,說相似是他們的死亡原因,細針在他們身上開了小孔,然而除了最前面一個,有可能給他們留下信息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斃命了,針孔洞穿太陽穴、主動脈、心臟周圍的血管之類,反正不可能活,健康的人難說,只可惜他們已經是水球人了,水球人的話不可能有生存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