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幾個。”他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用津島修治的話來說,永遠的鎮定是織田作身上少見的“迷人特質”之一,不過很少人能夠體會,“在做什么”
話語內容缺少威懾力,三個學生抬頭看他一眼,隨即露出不屑的古怪的微笑,然后他們接著進行手下的事業,對學生拳打腳踢。
被攻擊的學生透過遮蔽看了他一眼,織田作認識他,昨天在井伏的教室里見過這個學生,不是說他記憶力好,哪怕跟津島修治在一起時間再長,也無法獲得跟對方同等的,超憶癥似的記憶力。織田作記住他,只是因為名為東海的男生太過顯眼。
[他的眼神,他看井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明一樣。]
[真讓人苦惱。]他看依舊在拳打腳踢的學生,想自己是不是該采取些過分的手段阻止他們,[老師不能傷害學生對吧,這樣的話]
他腳一蹬,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奔到東海身邊,姿勢堪比矯健的獵豹,他的身體有十分靈活,柔韌性突出,能鉆進人與人的間隙中,擋在可憐的東海面前,而以上一系列動作只發生在幾個呼吸間,他輕柔地卸掉學生的力道,學生四處舒展的肢體碰到他了嗎,可能沒有。
下一秒他就把東海帶出來了。
“同學之間就算不能達成友善,也要避免肢體碰撞。”織田作說,“快要上課了吧,你們不會去嗎”
那三個學生與他大眼瞪小眼,好了,現在他們看新老師的眼神也變了,他們在估量,估量織田作的攻擊性,又或者是在記住他的臉。
“然后,然后呢”津島修治雙手托腮,他臉頰的肉被外力撐著向上托,配上略微圓潤的,邊角向下垂的眼,異常可愛,他身上有少年感,這與他天生的早熟感相悖,但津島修治身上總有許多矛盾的特質。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啊。”織田作說,“三個學生走了,被欺負的那個,我原本想把他帶到醫務室的,但他自己走了,是叫東海吧,我看到他筆記本上的名字了。”他走的時候比較匆忙,撿起書包就跑,沿路上散落的鋼筆橡皮撿起來了,更遠的筆記本卻沒功夫管,等人走后織田作不知出于什么心態把本子撿起來,小半本被水泡了。封皮上的字還沒有隨水浸潤開,于是織田作看清楚了。
“東海翔太。”
“什么什么。”
織田作說“他叫東海翔太。”
“哎呀。”津島修治說,“不是跟我一個班的倒霉鬼嗎”見織田作迷惑地看向自己具體解釋,“同班同年級,很不可思的緣分對吧。”
“不,我不覺得。”織田作說,“一共就三個年級,每個年級四個班,按照概率來分并不算很高,而且津島你在排入班級前不可能不調查,坦白來說一點偶然的成分都沒有。”
“你真沒有意思。”津島修治說,“我就不應該讓你來猜這個問題,你看,織田作你對我的了解遠遠高于其他人,所以在小范圍的驚喜性上略有不足。”
“那你覺得東海有問題嗎”織田作又問。
“我更正我的話。”津島修治沉默一會兒說,“你有意思極了,我喜歡你同野獸一樣精準的直覺。”
“你真是個難討好的人,津島。”織田作說,“一會兒喜歡一會兒又不喜歡,太過善變的人總讓人摸不著頭腦。”
“好吧好吧。”津島修治的笑容綻放得更開,“如你所說我是個難討好的人,先聽我說說看,在班上觀察到了什么與東海翔太相關的有意思的事吧。”
津島修治在揣摩人心上有一套,夏目漱石與種田山頭火知道此點,并認為是“津島”家的特殊天賦,如果他想,能讓人在十分鐘內迅速得憎恨他,同時,讓人在十分鐘內迅速地喜歡上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