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澤消太對根津校長略有些了解,擺出此副架勢,他們對話不會在短短幾分鐘內結束。
“前段時間,大概就是幾天前,我去東大附中與上杉校長進行了一場談話。”他蹦跳著做到相澤消太對面,老鼠的身體很輕盈,“談論的對象,自然不用多說,就是太宰同學。”
相澤消太不置可否,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是關于什么話題的。”
“各種各樣。”根津校長說,”因為我不太了解太宰同學,而無論是你還是霍克斯,抑或是上杉校長對他的評價都太高了,更何況他的個性十分犯規,如果使用得當的話,說不定能夠對社會造成巨大改變,打破僵局。”他接著說,“而上杉校長,對太宰同學的熟稔非比尋常。”
[等等……]
頃刻間,相澤消太明白了根津校長的意思:“您是說,太宰與上杉校長,以前就認識?”
根津校長并沒有正面回答相澤消太的問題,他只是接著說自己的調查:“相澤老師與霍克斯都查過他的過去對吧,然而卻發現是一片空白,并不是說不能編造出完整的讓人毫不懷疑地的過去,而是從根本上斷絕了其他人往深入探查的可能,作為威懾擺在那里。”
“不過官方的威懾,并沒有嚇倒有超高智商的哺乳類動物,而且,老鼠的第六感是非常準的,如果沒有第六感的話,就無法在遵循優勝劣汰法則的大自然中活下來了。”他沒有正面回答相澤消太的問題,而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說話的空隙間,他從桌下的抽屜里抽出了一枚牛皮紙文件袋,并且向相澤消太宣布說:“然后我便展開了調查,中間的內容就直接省略了,結果就是,我將調查到的內容匯總在了牛皮紙信封中,相澤老師要看嗎?”
“撲通、撲通”
相澤消太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明明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為什么他的心臟跳動得如此之快?
“我……”張開嘴,才出一兩個短促的音節,卻發現他現在的聲音,非常非常的干澀。
[真的要看嗎?真的要知道嗎?]
[太宰的過去。]
……
從東京到保須的方式很多,新干線、國道、飛機,哪種方式都可以。
鷹翔太開了輛車,心平氣和地從東京一路遙遙開出。他開了輛豐田,音響開到很大,懷舊的大和歌舞在狹窄的車廂中回蕩,等到收費站的時候,工作人員聽見了歌曲,腦海中便先入為主地對人產生了印象。
[聽這種歌曲,人應該也很老派吧?]
放下車窗,果然是一張皺巴巴的臉。
沉默地給了錢,沉默地收回憑條,車再度開出。
等到了前后無人煙的國道,悠揚的音樂聲為之一變,波澈健屬于少年人的嗓音借由音響傳遞入他耳中。
“怎么,還準備去跟英雄殺手拼得你死我活?”
鷹翔太說:“他死,我活著。”他頓了一下說,“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將我們戰斗的過程記錄下來,同步上傳到網上。”他說,“我要讓所有人看見這一場戰斗。”
“你玩真的?”波澈健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情感,只要聽見他說的話,便知道他現在十分認真,“你知道嗎,一旦你失敗的話……”那么斯坦因的思想就會傳遞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不僅是英雄不希望此事發生,波澈健還有鷹翔太,沒有人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一旦失敗了,后果不堪設想。。
“我確定。”他壓著嗓子說,“我不會失敗的。”
[不僅僅是為了我,為了阿喀琉斯,為了社會的未來。]
[也為了太宰。]
當聽完太宰講述的過去之后,他敏銳地從輕飄飄的語言中看破了某種真相,為了一個可能發生的未來,已經有人投入了太多的心血,他不允許自己失敗。
“我會成功的。”
鷹翔太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或許是對他自己說的,或許是對太宰說的。
……
新干線來了,太宰只帶了一個包,是小莊編輯收拾的,最低限度地放了兩件衣服,還有些必要的日用品。
“走吧走吧,消太君。”他歡快地說,“車來了。”
仿佛永遠睡不醒的中年人應了一聲,跟在太宰身后走了,他只看見對方快樂的背影。
“你要看嗎?你想知道太宰的過去嗎?”
思想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與根津校長所在的辦公室。
“……”
“不了。”
相澤消太說:“我以前確實很想知道,太宰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他究竟經歷了什么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頓了一下,“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我只要知道他沒有壞心,是個不錯的人,就足夠了。”
他說:“太宰不想談,我就不去探究了。”
在某一瞬間,他給予了太宰自己所能給予的,可能是最珍貴的東西——信任。
[我信任太宰,所以他想隱藏的過去,無所謂。]
[我看見的,只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僅此而已。]
“消太君,消太君!”
不遠處,少年人揮舞著臂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