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綠谷出久面對面坐著,六十分鐘前那里坐著爆豪勝己,森野紗繪子很幸運,她在同一天約到了現在風頭正盛的兩名英雄,對他們進行訪問。
訪問的內容當然不是英雄活動相關的事務,她是個英雄廚沒錯,追的卻不是正當紅的幾位,從社會身份來說,年輕的森野紗繪子是一名學者,是業內專門研究太宰治,并且薄有名聲的學者。
“我很高興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談論他。”綠谷出久變了,他看上去跟以前很不一樣,身量更高,身材更加精裝,穿的制服也改良了多次,他看上去沉穩且自信,多年前的畏畏縮縮與恐懼早已被泯滅了,但他看上去好像也沒變,頭發還是蓬松的,臉也是娃娃臉,從他眼中迸濺出的光一如既往的堅定且充滿了人性的感染力。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也可以正面談論自己的朋友,事實上,從十年前的那天開始就可以了,綠谷出久的一切脆弱與屏障都被硬生生打碎。
“首先,太宰君是英雄,這點毋庸置疑。”他說,“對我來說,他是朋友,是導師,是引導我向前走的人。”綠谷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但同時他也是個惡劣的、惡趣味的混蛋。”因這句話,太宰的形象忽然立起來,栩栩如生。
“在國中時代,那時候我與太宰的關系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我是他的跟班吧。”他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很弱小,沒有個性,有懷揣著切合實際的夢想,卻沒有付出努力,嘴上說是要成為英雄,事實上除了做個英雄宅之外什么都沒干,也沒有鍛煉自己。”他笑了,“想想看,那個時候大家不愿意跟我玩也是有原因的。”
“太宰君不一樣,他非常優秀,沒有個性也非常優秀,比尋常人聰明太多,會哄女孩子開心,如果他想要交朋友的話,可以與任何一個人叫交好。”
森野紗繪子問:“那為什么,太宰老師會選擇跟人偶先生做朋友?”
“一開始的話,應該是他想要觀察我吧?”綠谷出久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斷,事實上,那不僅僅是推斷,而是太宰存在著的真實想法,“太宰君喜歡跟有光芒的人在一起。”綠谷隨后立刻發現了不對,他連忙擺手說,“當然了,不是說我就是個有光芒的人,也不是說我跟大家不一樣什么的,真的不是。”他講,“但我當時吧,確實是懷抱著常人看來不切合實際的想法,而且無論被多少人嘲笑卻也沒有清醒過來,太宰君他應該是基于這點,與我時常在一起的。”
“他很喜歡嘲諷啦,比如說我想要出去,不自量力地拯救什么人的時候,他就會讓我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弱小,然后讓我打消念頭什么的,但我從來就沒有聽過。”他的手指糾纏在一起,“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太宰君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拷問,他能讓我看見更加真實的自己,看見自己的弱小,要是沒有堅持住的話,可能早就放棄成為英雄的夢想了。”
“哎?”
[這樣聽來的話,太宰老師的行為有點糟糕啊。]
“但他是沒有惡意的。”綠谷出久卻說,“我后來才意識到,那是太宰君特有磨練人的手段。”[他自己,好像就是在惡意、忽視與磨練下長大的。]綠谷出久笑笑,“那家伙,他的嘴巴是很臭的,很容易就能惹怒身邊的每一個人,但就其原因,他讓人發怒的點并不是因為侮辱性語言什么的,而是他能夠看透最真實,每個人最不想讓別人發現的自我,將人的錯誤與弱小揭露出來。”
“如果能夠克服人性上的弱點,就會成為更好的自己,太宰君大概是這么想的吧。”
紗繪子在筆記本上“沙沙”“沙沙”地記載著。
綠谷出就問:“不過,為什么紗繪子小姐會決定研究太宰君?”眼前的學者實在是太年輕了,比綠谷他們年輕了好幾歲,她算是相當天才的學者,據說在上大學之前就開始不斷發表太宰相關的文章,又因為這兩年針對此人的研究愈演愈烈,實踐派的紗繪子小姐也很快打出名氣。
“哎,我沒有說過嗎?”紗繪子小姐說,“我是太宰老師的英雄廚啊。”她說,“在英雄塔事件前幾周,他第一次在人前簽暴露個性,就是為了在游樂園中救一小女孩兒。”
“現在的話,很多人都不記得這一點了,當然啦,跟人偶先生說是因為我覺得人偶先生肯定是知道的。”她聳聳肩說,“我就是被救的當事人。”
綠谷出久頓悟了:“原來是這樣。”
“以此為原點,我想要了解更多的太宰老師,調查做著做著就成現在這樣了。”她笑說,“不過,我一開始就相信太宰老師是英雄,因為他有英雄的眼神,早年為此在學校跟同學打了不少架,所以,能見到今天,我真的很高興。”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綠谷出久與森野紗繪子看時間差不多了,同時站起來:“你也要參加今天的活動嗎?”綠谷出久問。?“我好歹也是相關學者。”森野紗繪子說,“在無名碑上刻字,這么大的事情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劃時代的一天。”
……
一束帶著露水的白花被放在碑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