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談起這問題,有人告訴我,只有是自己喜歡的、想要主動做的工作,才稱之為工作。”他總是這樣,回答著回答著就偏向了另一個話題。
“從這角度來看,我似乎又沒什么工作了,最多不過是把自己稱為文學士吧,閑暇時寫點庸俗的文字。”他攤開雙手,眼睛卻只直視孩子,“畢竟,我幾乎就沒什么工作是基于自身意愿做的啊,”他困擾地說,“我倒是正在嘗試著以自己的意愿而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但實現它實在很難。”津島修治覺得這些話可能是他在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說個自己聽,讓他不要重蹈覆轍。
[這可能嗎?]想著想著,惡意也在他的心中彌漫,[他該不會以為我跟他有一樣的名字,就要是完全相同的人吧,他是他我是我,倘若覺得我們會變得一模一樣,就太自大了。]他這么想,也把雙眼彎成月牙,“焉島先生為什么告訴我這些?”他說,“莫不是為了讓我不要重蹈覆轍,成為與你一樣的人吧?如果那樣的話,也太傲慢了,但要不是懷揣這些想法,又為什么要說?”他簡直叫太宰治焉島先生,那是對方告訴他的名字。
“是啊,為什么要說?”他像是沒察覺到津島修治話中的刀光劍影一樣,又用讓孩子不愉快的虛無縹緲的語氣說,“可能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只是不希望你成為跟我一樣的人吧。”
……
一、二、三、四、五、六。
六張照片在太宰治面前一字排開,每一張都是正值壯年的軍警。
種田說:“大概從一年前開始,陸陸續續有軍警成員失蹤,這本來不算大事,無論是在哪一座城市,軍警的折損率都很高,你知道的,黑幫斗爭、私人仇恨、還有戰后創傷等等,不管哪一項都很容易導致失蹤。”
“但是他們不大一樣。”種田說,“他們都是我看好的部下,能力出色,心性堅定,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擁有異能力。”太宰從善如流地接道。
“是的,沒錯。”
太宰問:“他們失蹤的共同性是什么?”
“沒有。”
“沒有?”
“就是沒有。”種田無奈地說,“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以他們的異能力來說,就算對方是異能力者也有一戰的余地,不可能什么聲訊都沒留下,但這事情偏偏發生了,他們的朋友、同事、鄰居都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對的,城市攝像頭拍到的最后一幕里也什么異常之處都沒有,但他們就是突然失蹤了,真要說的話,就像是被’神隱’了。”種田還挺喜歡日本傳統文學,據說他以前還當過一段時間的詩人,在報紙上發表三兩篇零散文章,又為探究世界的真諦,年輕時還當過僧侶,現在锃亮的光頭,就是僧侶生涯的遺物。
由他說出“神隱”兩字,一點都不奇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