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擂缽街再往前走是森醫生的店,上次結束談話后他給了自己一把鑰匙。
“是藤水寄給我的。”森醫生說,“他說是還救命之恩的禮物,讓我自行處置,扔掉、去尋找寶藏或者送給其他人也行。”他說,“我想想,像我這種精明的人扔掉它是不可能的,但那些物資我也吃不下來,于是我決定交給你換個人情。”他聳肩說,“反正只是三分之一的人情而已,我去倉庫看過了,要打開一共需要三把鑰匙。”
太宰問他:“那你想我還你怎樣的人情?”
“當然是先欠著了。”森說,“未知的欠條才是最恐怖的。”
“那第二把鑰匙?”飛鳥問。
“在我這里。”太宰治說,“找到它花了我不少時間,好在我一向善于發掘寶藏。”
“至于第三把……”
他們在往回走,擂缽街又出現在飛鳥面前,這條街去年才出現,卻已經有許多人居住了,絕大部分人僅支起帳篷,搭建棚屋,也有人用磚頭砌墻,還在家門口鋪樓梯。
他停留在一座氣派的房屋前,說是氣派也不過就比周圍的屋子大一點兒,它由磚頭砌成,遮風擋雨不在話下,結構卻不符合建筑學原理,是外行人搭起來的,如果海嘯來了,它一定無法承重,但橫濱沒有海嘯,更何況比起草屋棚屋,它要好太多。
太宰治彎曲指關節在門上敲三下,嘴里還配音“咚咚咚”“咚咚咚”,極富童趣。
“小心,太宰先生。”飛鳥不得不提醒他,誰都不知道房門后迎接來人的會是什么,是槍口嗎?一定是的。
“咔嗒——”門打卡了。
橘色頭發的小孩兒出來開門,他身后是寥寥幾支槍,后座力不強,都是兒童與少年舉著。
飛鳥的心揪起來了,他厭惡把孩子與槍放在一起,但世界就這樣。
“談一筆交易吧。”太宰治把兩把鑰匙的鑰匙圈套在手指里不斷轉悠,對擋在最前方的孩子說,“我給你們干凈的水、保質期內的食物、大量的藥品還有少量的槍械,你把最后一把鑰匙給我怎么樣?”
……
森歐外送走太宰治。
他落回旋轉椅中,拉動與抽屜相連的圓扣,鐵皮抽屜里躺著一堆廢草紙似的診斷書,還有本舊的硬殼牛皮本。
他很忙碌,又對青春期少年心事不感興趣,這本本子落到他手后,森歐外只一目十行掃過幾遍,看他需要的部分,大多數有關情愛的都直接略過去了。
[一名專業的間諜,合格的軍警是不應該留下日記的,日記里秘密太多,除了方便他人幾十年后解密當年真相串聯出各色故事外,對當時代的人,尤其是作者本身是沒有好處的。]
[光從這方面看,藤水就是個生性浪漫的人。]
打開本子,扉頁上鐫刻的話讓他忍不住笑了,是嘲笑,是譏諷的笑。
/對于愛情,年是什么?既是分鐘,又是世紀。說它是分鐘是因為在愛情的甜蜜之中,它像閃電一般瞬息即逝;說它是世紀,是因為它在我們身上建筑生命之后的幸福的永生。——雨果/
藤水說:“我對她是一見鐘情。”
“我真的很愛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