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鳳見這會他們留著也是多余,趕緊撤退,拉著璇璣,兩人都裝出一付喝多的樣子,搖搖晃晃地走出去,自己回房了。
歐陽低頭慢悠悠地收拾著杯盞,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一個人在盯著自己看。
他永遠是一付渾然不覺的無辜模樣。你急,他不明白;你怒,他不過無奈地看著你;你哭泣,他也只能無聲地安慰你。他就是一團溫吞水,在冰冷的時候感覺溫暖,在火熱的時候卻讓人寒冷。
東方夫人的目光從他沉默無表情的臉上慢慢游離,滑落到他收拾杯盞的手上。他的手有些不穩,偶爾不小心會把筷子摔落。???c0
“你……”她喃喃開口,拖了一個尾音,卻不繼續下去。
歐陽手上微抖,將杯盞放在桌上,回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她微微蹙眉,咬著唇,有些為難地低聲道:“真的要走?”
歐陽訥訥地答道:“我離家已有十年,早已該回去照顧老母了。”
她不相信,定定地看著他,雙眸比璀璨的星子還要明亮。“什么老母……你哪里來的老母……”她的聲音輕柔,近乎誘惑。
她這種美色的存在就像一個罪惡,既讓人沉迷,又令人害怕。歐陽垂頭退了兩步,“沒有父精母血,哪里來的人。夫人說笑,我自然也是有父母的。”
東方夫人哀怨地看著他,伸手撥了一下烏云般的長發,嘆道:“還在騙我。那我問你,你的老母和我,誰更重要?你要走了,我會死的。”
你要走了,我會死的。這話她已經說了無數遍,歐陽如今只有苦笑,喃喃道:“夫人莫要再說笑,我……承擔不起。”
“你有什么承擔不起的?你這個騙子。”
一雙柔軟的胳膊纏上他的脖子,軟玉溫香依偎過來,足以把鋼鐵練成繞指柔。
歐陽渾身如同僵住一般,失神地望著遠方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懷里的絕世佳人只是一根木頭。她貼著耳朵,說許多呢喃的話,沒有意義的,卻讓人意亂情迷。
他怔了半晌,終于還是將她輕輕推開,低頭道:“夫人……請自重。島主是個千載難逢的偉男子,你莫要為了一時貪歡,負了真心。”
她卻不惱,咯咯一笑,“我偏不要那個偉男子,我偏要你。”
歐陽早已習慣她這般輕佻香艷的說話,也不答她,將石桌上的杯盞收拾好,端起來自出了八角亭。走到一半,卻聽她在后面笑道:“你走也沒用,我偏要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離開浮玉島,我也離開浮玉島。”
他頓了一下,輕聲道:“夫人不要再貪玩了,莫忘了那些無辜被島主趕走的弟子們。他們現在還不知自己被驅逐的理由。”
亭子里的絕世佳人沒有一點心肝,輕飄飄笑了一聲,道:“他們為了我被趕走,也是他們的榮耀呢。”
歐陽沒有再說話,快步離開了八角亭。走得老遠,卻聽有人在唱歌,聲音凄婉清越,蕩氣回腸。風聲吹過,他隱約只聽見“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類似的句子,手腕忍不住又是一顫,杯盞差點就要砸碎在地上。
接下來的幾天,由于東方清奇忙著準備簪花大會的事情,璇璣和禹司鳳也不好總是打擾他,便干脆自己在島上找樂子,每天都熱衷于探索沒去過的地方和景色,倒也在島上找到了許多如詩如畫的美景,日子過的很快活。
唯一讓他們擔心的,就是還留在浮玉鎮等候消息的那些弟子們了。鑒于此事不是降妖除魔之類正大光明的東西,涉及人家的家務事,況且他們又是小輩,這幾天都找不到可以開口的機會。
好在簪花大會的準備事宜比較多,東面的演武場那里要重新修葺,東方清奇每天都忙著在那里轉,倒也暫時與弟子們相安無事,沒出現什么趕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