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連褚磊也有些撐不住了,微微一晃,一旁的禹司鳳急忙將他扶住。鐘敏言眼怔怔地看著玲瓏,她完全沒有變,烏黑的眼睛,殷紅的嘴唇,可是,沒有一點生氣。那眼睛再也不會惡狠狠地瞪他,那美麗的嘴唇再也不會吐出讓他心馳神搖的話語。
他不能承受這一連串的變故,先是歐陽大哥,接著是玲瓏。他現在只想放聲大吼,沒命地奔跑,奔跑,然后把自己深深埋在地里,永遠也不要出來,這樣就永遠也不會痛苦了。
“我去找!”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眾人急忙回頭,卻見璇璣定定地站在那里,低聲道:“我去找回玲瓏的二魂六魄!我去找人救回她!我一定會把她救回來!”
眾人萬萬想不到這個平時懶懶的,看上去還有些呆板的少女居然有這樣大的勇氣。褚磊有些動容,最后卻搖了搖頭,“璇璣,這不是兒戲。天下之大,你從哪里找?”
璇璣咬了咬唇,認真地說道:“只要慢慢找,一定能找到!不管多少年,我一定要把玲瓏救回來!”
禹司鳳點了點頭,“我也一起。”
璇璣感激地看著他,他回她一個淡淡的微笑。就是這樣的微笑,讓她覺得,無論什么樣的困難,有司鳳在身邊,就一定能過去。他簡直就是她仰仗倚賴的神。
鐘敏言嘴唇微微一動,起身道:“我也去。不管多少年,就算死了,也要找到。”
褚磊正要說話,卻聽旁邊傳來一陣呻吟,一人喃喃道:“師兄……這里是……?”
正是方才一直重傷昏迷的杜敏行,他醒了過來。褚磊急忙蹲下身子,低聲道:“敏行,是我。不要動,你的傷口剛剛包扎好。”
杜敏行被端平端正帶回來的時候,幾乎是個血人,渾身上下有無數道傷痕,都是又細又薄,像是被什么纖細的武器所傷的。
他眨了眨眼,終于有些回神,忽然一把抓住褚磊的手,急道:“師父!高氏山……那幫妖魔……把敏覺抓走……玲瓏師妹她失了魂!”
褚磊心中一凜,沉聲道:“莫急,慢慢說!”
杜敏行大口喘氣,緊跟著劇烈咳嗽起來,璇璣急忙把茶水端到他嘴邊,喂他喝了兩口,只覺他目光融融,定定看著自己,里面似有什么情感在糾結纏繞。她雖然有些懵懂,卻也禁不住手腕一顫,茶水潑了大半在他胸口。
好容易順了氣,他才輕道:“師父派我和敏覺回少陽派,我們經過高氏山的時候,本想四處找找有沒有玲瓏師妹,誰知……遇上了那伙妖魔,好生厲害,弟子斗他們不過,險些喪命。然后玲瓏師妹……不知從什么地方跑了出來,她似乎與那為首的妖認識,大聲斥責他一番,讓他放了我和敏覺。誰知……那人只是冷笑,說了一句:是時候了。隨后不知對玲瓏師妹用了什么法,她頓時變得……好像個木頭人。那人把敏覺抓走,又將弟子重傷,讓我帶話給師父你,就說……舊日恩怨只當一筆勾銷,他遲早會踏平少陽派……毀了定海鐵索……”
眾人聽說這一番曲折,都有些莫名其妙。那人說舊日恩怨,莫非是褚磊的仇敵不成?但褚磊身為少陽派掌門,生性嚴謹,處事一向公正磊落,甚少與人結怨,到底是什么人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對付少陽派?無論如何,對方與那些企圖破壞定海鐵索的妖魔是一伙的,知道了敵方是誰,要救玲瓏和陳敏覺,就容易多了。
璇璣忽然望向容谷主,淡淡說道:“谷主,你上回和那只妖說,他們的老巢是在不周山,對不對?”
容谷主猛然一怔。他當日的話,近乎耳語,除了那只妖本不該有任何人聽見。那副宮主興許有什么別致的法子可以偷聽到,也罷了,眼前這個黃毛丫頭居然也聽見了,不能不讓他吃驚。
她這話一出,褚磊也忍不住望向他,很顯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群妖的老巢是在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