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后的后土大帝似是輕輕笑了一聲,判官從地上站起來,道:“隨我來。”
紫狐被那古怪的吸力吸進洞穴之后,昏昏沉沉,似乎被拖著經過許多地方,最后終于停下來,卻一頭撞在一個硬物上,當場暈了過去。
她是在一片水汽氤氳中醒過來的,睜開眼,茫然地眨了眨,四處看看,除了白霧,她什么也看不到。紫狐惶惶然跳起來,四處跑了兩步,小聲叫道:“璇璣?騰蛇大人?……你們在附近嗎?”
一連叫了好幾聲,周圍沒半點反應。她更覺得悚然,不知這里是什么地方,她雖是一心想找到無支祁,但要是跑錯了地方,反而白白賠上一條命,那才是真正讓人不甘心之極。
雖說陰間沒有白晝,永恒黑夜,然而這地方卻有些不同,這里天是亮的,只是籠罩了一層厚厚的白霧,什么也看不清。紫狐在霧里來回走了一圈,見周圍沒有一個人,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最后把手攏在嘴邊,放聲大叫:“有人嗎?!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啊啊啊!”
回音裊裊,傳了好遠,忽聽遠遠地,似是有人笑了一聲。紫狐如遭雷擊,暴跳起來,掉臉就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狂奔而去。
白霧漸漸散開,前面隱約露出一個小茅屋,茅草濕漉漉地耷拉在上面,似乎還在往下滴水,屋門虛掩著,里面依稀有人影晃動。紫狐嗅到一股熟悉之極的味道,那個她思念了千年的味道,夢里也忘不了的,就算死也忘不了的——
她顫抖著走過去,輕輕推開房門,小小的茅草屋里,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對著屋子里唯一的銅鏡,在努力收拾自己破爛的衣服。他從頭到腳,四肢上都系滿了鐵鏈,足足有八根。
但奇怪的是,鐵鏈栓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狼狽,仿佛天底下再狼狽污穢的東西放在他身上,都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紫狐只覺眼淚都要奪眶而出,全身因承受不住那種巨大的幸福而劇烈顫抖著,她張開嘴,正要輕聲呼喚這個令她愛慕之極的人,突然,他飛快轉身,面上帶著一道長長的血紅色的疤,猙獰之極。
他的頭發很長,隨意結了一根辮子拖在后面,身上衣服雖然破爛不堪,然而臉和手卻很干凈,臉上的疤雖然有破相的嫌疑,但放在他臉上偏生不讓人這樣覺得。他修眉星目,高鼻黑膚,委實是個儀表堂堂的漢子,渾身上下自有一股不羈豪放的氣息,然而他的笑容里又帶了三分孩子氣。
這是一個足以讓女人為之無奈、尖叫、發瘋、如果得不到便恨不得殺死的危險男人。
可是他現在面上帶著色迷迷的笑,兩眼發亮,仿佛禁欲了一千年終于嗅到一點女人氣一樣,饑渴無比,回頭亮晶晶地看著紫狐,驚喜道:“美女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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