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既高飛,羅將奈何!命之不造,冤如之何?她等了千年,想要的結局并不是如此,可是兜轉了一圈,還是回到原點,這便是她的緣法了,強求不得。
兩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在紫狐眼里就像只過了兩天,或者兩個時辰,一晃眼便流逝掉。就像她昨晚做的夢,夢里與他攜手千年,恩愛甜蜜,開花結果——也不過是一場夢的時間,睜開眼,一切都不同。
每天早上紫狐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在無支祁衣服上把口水蹭掉,今天也不例外,用力伸個懶腰,尖尖的嘴巴朝下面一蹭——嗯嗯?怎么是一堆濕漉漉的茅草?她嗖地一下跳起來,吐出蹭進嘴里的茅草,左右看看,卻見屋門大開,無支祁抱著胳膊站在外面仰頭望天,神情很是嚴肅。
她幾步就竄上了他的肩頭,毛茸茸的尾巴勾住他的脖子,嬌滴滴地問道:“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夜觀星象。”他說得可正經了。
夜觀?星象?紫狐抬頭看看灰蒙蒙白茫茫布滿霧氣的天空,這里除了霧什么也沒有,哪里來的星象給他看?
“現在是白天吧,你就會裝模作樣。”紫狐舔著自己的爪子,她是愛干凈的好狐貍。
“笨。”無支祁指著自己的心口,道:“用眼睛就是花上一萬年也看不到,用心去看。……我有預感,那幫神仙要做一番事情了。”他肩胛處似有東西在灼灼跳動,隱約竟拉扯出一絲疼痛,“均天策海也有反應了。”
紫狐瞪圓眼睛看了半天,除了霧氣還是啥也看不到,她嘆了一口氣,跳下無支祁的肩頭,回頭道:“用膝蓋用鼻孔也看不出什么,算了。回去啦,這里陰沉沉的,有什么好看。”
無支祁回手扯住她的尾巴,道:“回哪里?咱們得準備走啦。”
“走?”紫狐掙不脫他的魔手,氣急敗壞地大叫:“放開我!尾巴也是你能拽的嗎?!”
無支祁硬是把她拉回來,勾在胳膊上掛著,笑道:“走啦走啦!是時候離開這鬼地方了。千年都沒吃什么東西,嘴里淡出鳥來!小狐貍,咱們出去喝上一千杯美酒再說!”
啊啊?真的要走?紫狐這才真正反應過來,抬頭問他:“走去哪里?離開陰間嗎?可是……他們……”
“誰管他們!老子要出去,誰敢攔?”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張狂放肆,“老子出去,欠債的還錢,欠人情的還人情,該怎么逍遙怎么逍遙。攔我的,都別想活。”
語畢,他縱身一跳,眨眼便消失在茫茫白霧中,只剩身后的小茅屋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里。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影緩緩浮現在茅屋前,一人貼著門縫看了一會,似是確定人已經走了,低聲道:“就這樣放他出去,不知又要鬧出多大的事端來。神荼郁壘只怕要遭殃。”
另一人并沒答話,半晌,方壓低嗓子道:“無法,舊緣法已盡,這新緣法究竟如何,上天也不知道。且看他們如何做吧。”
“那猢猻不是個省事的,若再次搗亂,又當如何?若他二人聯手,又該如何?”
那人沉默良久,道:“殺。”
只此一字,便道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