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濟堂的長老答道:“不瞞宮主,昔日離澤宮鐵律之下,委實死了不少弟子,令人心寒。鐵腕老宮主之后,又是兩個蠻干的新宮主。大宮主的心思根本不在建立離澤宮上,副宮主又私下里諸多小動作,一心想著均天環。當日大宮主血洗浮玉島歸來之后,我們便暗地里商量著改革之事,誰想遞上去之后杳無音訊,想來此事并不討兩位宮主歡心,只得暫且擱置。宮主你若有心于此,實在是離澤宮的福分。”
禹司鳳點了點頭,望向羅長老,想起他一直是個冷面嚴厲的人物,上回還和柳意歡起了大沖突,不由笑問:“羅長老,晚輩失禮,依您的性格,改革一事您應當首當其沖反對才是吧?”
羅長老正色道:“宮主說得是,起先周長老他們幾個商量的時候,老夫是堅決的反對派。可是后來看到兩位宮主的任性妄為,想到離澤宮千年下來的基業,不可單單為了個均天環而敗壞。事實上,老夫經歷了這兩代的宮主,發覺均天環已經成了一種執念,老夫時常想,難道我們辛辛苦苦做人,意義只在于那個神器嗎?滅絕了一切思想靈性,純粹成為私人欲望的犧牲品,老夫想起便會覺得心寒。老宮主那套滅絕人欲的做法,傷到的何止是你與柳意歡!地牢里無數的尸骨,都是鐵律下的產物。老夫不希望下一代的年輕人繼續遭受這種摧殘!”
禹司鳳禁不住有些感動,看著廳中這些或白發蒼蒼,或神情凝重的長老,那一瞬間,他竟有種溫暖的,找到家的感覺。他將那疊紙小心翼翼放進袖子里,起身笑道:“改革的事,我明天會給出最終的計劃。小子不才,愿與諸位長老共建一個新的離澤宮!還麻煩諸位長老指點!”
眾長老齊齊起身,連聲道:“宮主太客氣!”
禹司鳳又道:“時候不早了,諸位先去休息吧。明早在丹牙臺聚集所有弟子,詢問意愿,愿意留的便留下,愿意走的,便離開,全憑個人。”
羅長老笑道:“宮主不用擔心,下午我們都問過了,弟子們沒有一個愿意離開。不知他們在外遭遇了什么,都對宮主十分敬仰呢!”
禹司鳳靦腆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個布袋,遞過去:“這是均天環的碎片,雖然碎了,但好像效力還在。柳大哥那里還有一份,待他傷好之后自會歸還,我這里還有另外一份,待我將天界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后,也一并歸還。長老們看應當怎樣處理吧。”
眾人齊聲道:“都是為了此物,離澤宮才變成如今的地步。還請宮主將它鎖入金桂宮祠堂之中,供奉起來便是。”
禹司鳳回到副宮主的寢室時,已經是三更時分了。大宮主的尸首已經被弟子們抬到金桂宮的靈堂里,長明燈點燃,隱約有哭聲幽咽,隨風而至。璇璣坐在椅子上,已經睡著了,不過睡得不太沉穩,睫毛微微顫動。
禹司鳳嘆了一聲,走過去將她抱起,璇璣立即醒了,勾住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說道:“你回來了……我可沒睡,等著你呢。”禹司鳳輕笑一聲,低頭在她鼻子上吻了一下,將她抱上床——床上的被褥帳子全部換成了新的。他拉過被子蓋住她,柔聲道:“我回來了,不過有點事要忙,你先睡吧,別擔心。”
璇璣確實困得不行,只舍不得放手,勾著他的脖子,軟綿綿地說道:“你看墻上那些面具,像不像無支祁的臉?我盯著看了一晚上,越看越覺得涼颼颼……你說那個元朗到底有沒有把無支祁當作過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