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什么!上啦!”騰蛇當即便要放火去燒,最后被天帝老爺子抓起來亂刀砍死,也好過被血霧悶死。化成血水是什么死法?他才不稀罕!
璇璣死死抓住他,低聲道:“讓我再試試!”
她不想就這樣放棄。殺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一劍下去,血肉橫飛,一了百了。可是一路過來,紫狐死了,司鳳不見了,柳意歡也離開了,少陽派諸人還在山上快快樂樂地生活——都是同伴,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沖動,就將所有至親之人推入火坑,遭受連坐,一個亭奴已經夠了。
殺人只是最簡單的處世方法,也是她曾經的真理,如今她要拋棄過去的一切。
老天可會給她機會?
她單膝跪下,朗聲道:“褚璇璣求見天帝!”
沒人回答她,血霧緩緩前進,眼看就要觸及她的鼻尖。三人面上都是汗水,近乎窒息地聽著遙遠的仙樂。
變徵之聲,那琵琶猶如落地的玉珠,叮叮咚咚,一線往上攀升,好似一縷淡渺的青煙,裊裊升上天際。無支祁凝神去聽,只覺那悲愴之音像一根鋼針扎在腦中,動彈不得。
霎時間,編鐘,竹笛,古琴……盡數奏響,像是攀至天盡頭的海浪終于落下,變徵之聲陡然破開,回歸徵調。無支祁大叫一聲,卡在腦中的那根鋼針好像也被人一下拔去,痛快的感覺無法言喻。
血霧在璇璣面前陡然分開,裂出一條大道,門前有一人溫言道:“三位請進,天帝等候多時。”
三人心中狂喜,一股腦全癱在地上,摸摸背后,汗水都把衣服給浸透了。互相對望,只覺每個人臉上都面無人色,卻又充滿了劫后余生的喜悅。騰蛇聲音有些顫抖:“走……走,進去吧!”
璇璣點了點頭,扶著無支祁,三人并肩,慢慢走進開明門,只見諸神秩序井然地分站兩邊,正對面站著一個白衣少年,豐神俊朗,眉間一點金印。觀其年紀,也不過十三四,然而目光灼灼,極為有神,璇璣竟有些不敢與他直視,看了一眼,便自然而然垂頭,掃過他的衣服,忽見他左手袖子空空蕩蕩,這樣一個俊美的少年,竟然沒有左手。
騰蛇一見到他,便臉色蒼白,怔了半晌,才跪下叩首,低聲道:“參見白帝。”
無支祁倒還好,他見過白帝,當時已經驚訝過了,于是他拱了拱手,當作行禮。璇璣卻吃驚得下巴險些掉下來,她想破頭也想不到白帝是個小小少年,瞪著他,完全不曉得該說什么。
白帝并不在意她的失態,只微微一笑,猶如春風拂過,說道:“將軍又回來了,寡人十分歡喜。”
騰蛇見璇璣呆呆的沒一點反應,氣急敗壞之下在她腿上推了一把。璇璣如夢初醒,趕緊點頭道:“你……你好!”
這是什么狗屁行禮!騰蛇簡直郁悶得要吐血,生怕白帝一個發怒,把他們再丟出去。
白帝卻并不在意,溫言道:“前塵往事,將軍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