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靠得更近,躲在一根盤龍巨柱后面,只聽另一人應道:“依我看,天帝一向仁慈博愛,未必會殺他。何況我聽說,是天界用了些手段,才將那猢猻捉住……不太光彩。”
那人顯然來了興趣,壓低嗓子連聲問:“什么手段?說來聽聽!”
另一人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才貼著耳朵說道:“聽說那猢猻好色之極,唯有美人方能壓得住他。你記得不,先時還一個勁往下面派二十八星宿,玄武朱雀這些厲害的男神,結果折了大半,連玄武都給殺了。后來也不知是誰給上面的人獻計,要派美貌厲害的女神去降伏他,所以白虎被派了下去。結果她和那猢猻本事相距太大,縱然將他迷得七葷八素,卻還是沒能捉到。后來嘛,就派了戰神去,她去了兩次,果然就將他捉住了。”
璇璣聽到戰神二字,心頭不由一陣亂跳,奈何那人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她漸漸聽不清,干脆從柱子后面閃身出來,那兩個神將果然看不見她,照樣說得上癮。
“哦!是那個戰神去的?!”那人很有些驚訝,“不是說,只會將她用在對付阿修羅的戰場上嗎?天界也就她能和那些修羅戰斗了。居然請了她才降伏無支祁?他果然還是有些本事。”
另一個人撇嘴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無支祁離開了策海鉤那等神器,也不過是個厲害點的妖魔,豈能做成這些大事。這叫做……呃,凡間有句話怎么說的?驢皮出在驢身上?那戰神本來也不是天界的神,是天帝他們使計哄騙過來的,哄來之后又怕她本事太大,降伏不住,便做了些手腳。策海鉤嘛,本來也是她家的東西。我和你說,這事兒是絕頂的機密,千萬不要和第二個人說!我也是當時給白帝當貼身侍衛,才知道了些皮毛。天界欠了戰神大筆的賬,她有朝一日來清算,咱們只有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恍然道:“怪道我說那戰神成天恍恍惚惚,呆若木雞的樣子,原來如此!她的來頭不小哇!天帝也讓她三分!”
“嘿,讓她三分嘛……也不見得,物盡其用才是真的吧!你看,她也算是個美女,本事又那么大,無支祁那猢猻見到她就昏頭了,第一次讓他狡猾逃脫,第二次果然就捉到手了。這根心頭刺可算挑了出來,以后總算可以過太平日子了。”
那神將聽完,猶豫了一下,才道:“你若不說是戰神去的,我還不明白吶。她這兩天很有些古怪,我好幾次見她在天泉邊上一個人嘀嘀咕咕,神色古怪,不知說些什么。該不會和這次去捉拿無支祁有關吧?”
另一個神將也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才道:“天泉那里養著鮫人吶,剛得道成仙的,她是和鮫人說話吧?說來也奇怪,我聽過一個傳聞,說戰神和無支祁之間黏黏糊糊,有點曖昧。當日跟著她一起下去捉拿無支祁的神將說,第一次雖說是無支祁逃脫,但也是戰神沒有追上去的緣故。第二次去的時候,她還和無支祁說了好久的話,依稀是說做朋友什么的……這事兒可不會是真的吧?那也太荒謬了!哪有神仙和謀反的妖魔做朋友的?”
那神將搖頭道:“誰知道!她一向古里古怪的。總之都小心點,她既然本來不是天界的神,那心里就會打著些小算盤,不可不防。”
兩人都點頭稱是,璇璣只聽得如癡如醉,手腕都在發抖。
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明白。那些太過殘忍的事情,她不愿去相信。她本來不是天界的神?天界虧欠了她?策海鉤均天環本來是她的?
那她……到底是什么?
她來不及多想,只覺四下里突然起了一陣大風,隱隱含著殺意。那種凜冽冷酷的殺意,她太熟悉了——是她自己!璇璣猛然回頭,卻見遠方天空緩緩飛來一個黑點,越飛越近,身上的甲胄也越來越清楚。
黃金甲,紫云盔,英氣十足。然而在璀璨神氣的盔甲下,卻是一張猶如新雪般白皙秀美的臉,雙眸黑得仿似最深的暗夜,沒有一絲波瀾。她手里攥著一把修長巨大的青色寶劍——定坤劍,正直直朝這里行來,帶著漫天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