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沒有個刻骨銘心的事呢?不過再刻骨銘心,回頭總有一天也會忘掉。”玲瓏這樣說。
璇璣突然發現自己要對這個姐姐刮目相看,姐姐果然是姐姐,她懂得道理還真的是很有道理。
“玲瓏,我發現你越來越像睿智老頭了。”
睿智老頭是山下鎮子上一個算命的先生,據說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奇門遁甲九宮八卦人文風俗,幾乎就沒他不知道的,所以人家背地里都叫他睿智老頭,又親切又詼諧。
玲瓏輕嗔薄怒,揪著璇璣的辮子急道:“亂說!我哪里像那個長著大黑痣的老頭?!”
璇璣趕緊笑著躲開,叫道:“是氣質!氣質啦!”
“他有什么氣質!敢和本小姐比!”
兩人正在床上鬧得不可開交,忽聽鐘敏言在門外如喪考妣地叫道:“玲瓏!你不要亂來!小心碰著磕著!”
說著他就趕緊推門進來了,忙不迭地要把她扶下床。玲瓏急得只叫:“我就只能在床上躺著睡著?這娃兒生著還有什么意思?要我像木頭人一樣躺十個月不成!”
“你肯躺著最好,傷了胎氣可不是小事。孩子事小,傷了你自己的身體才是大事。”
鐘敏言自從知道自己要當爹之后,毛糙的脾氣一瞬間就改了不少,以前少不得要和玲瓏兩人對著干,如今竟是對她百依百順,合理的不合理的統統寵著捧著,比放在手里的珍珠還呵護。
璇璣咬著手帕只是笑,道:“姐夫索性用根繩把玲瓏捆在手邊,豈不是安心點。”
鐘敏言以前見到璇璣不是沒好氣就是不知該說什么的,如今從前種種心結都化解開,態度自然了很多,當即瞪她一眼,道:“你倒笑!等你做娘的時候就知道利害了。”
玲瓏被他磨得沒辦法,只得下床走人,嘆道:“如今真是倒過來了,你還沒老卻成了老太太,比我娘還嘮叨。走啦走啦,讓妹妹看笑話!”
鐘敏言心滿意足地扶著老婆走出門回家歇息去,突然想起什么,回頭道:“璇璣,掌門讓我來問你一聲,那七峰長老的事,你當真不再考慮一下?如今少陽派正是收納新弟子的時候,老弟子還沒能力獨當一面,青黃不接,你還真打算袖手旁觀不成?”
璇璣搖了搖頭:“我不想做長老。誰說少陽派沒人才,真字端字輩的師兄們怎么就不能獨當一面了?是爹爹覺得他們習武不精,但輪到處世經驗,人家比我強了百倍也不止。做長老的,又不是選誰最厲害。”
鐘敏言怔了一下,嘆道:“我聽說啦,司鳳是打算過幾年就不做離澤宮宮主,你們要離開中土渡海去海外。以后真不打算回來嗎?”
璇璣笑道:“我們兩個都是懶人,玩一陣就膩了,肯定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歇過勁了再玩。怎么就說不會回來的話?這里是咱們的家,我去哪里也不會丟下家不管啊。”
鐘敏言輕道:“這樣最好,也別讓掌門他們擔心。不過我看你,必然是走了就不回來的。”
璇璣一驚,只聽他道:“你從小就是這樣,去哪里,做什么,都是自己拿主意。去陰間去昆侖山,你也是一聲不吭。這毛病可得改改了。”
想不到,這個師兄平時對自己沒好氣,卻是派中最了解自己的人。其實,她真有打算離開中土,遠避那些過往,安安靜靜和司鳳兩人過日子的想法,原是說一些好聽話,不叫家人為自己擔心,誰想卻被鐘敏言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