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經過守塔人身旁時,輕聲說“失禮了。”
守塔人語氣忽地溫柔幾分,“沒事,去吧,小心路。”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薇好似從他的語氣里感覺到了幾絲憐憫。撇去雜念,搖頭作罷,她再次邁步走進黑暗。
平望樓一共有九層,一片黑的話,從下面走上去會要上一些時間。好在每一層都開了小窗,能夠有一點月光灑進去,不至于真的黑到路都看不見。白薇小心翼翼地在里面走著。
外面。
守塔人始終沒有從那片黑暗里走出來,他沉在黑暗里,像是被淹沒,又像是披上了一層天然的偽裝。
“比起守塔人,或許叫你守燈人更加合適。”葉撫淡然出聲。
黑暗里的人身形微動。
葉撫繼續說“那些人以為給這塔改個名字,重新規劃一下風水氣運就能邁過去平望南邊,怎么也沒想到這三盞燈才是重中之重吧。”
“我不知道你來自何處,有何目的,但是你既然尋著這三盞燈而來,就應該知道三盞燈意味著什么。”沙啞的聲音,伴隨著警告。
葉撫撫著又娘脖頸一圈圍脖,笑著說“當然。”
“那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你會替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承受嗎”
葉撫淡淡地說“并不會。”
黑夜陡然無聲。
一道湖風吹過,守塔人忽然覺得渾身發冷,驚顫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你是在害她是要讓她承受萬世之苦”
葉撫沒有在意守塔人的驚懼,不急不緩說“會有人幫她承受的。”
守塔人聲音微微發顫,“可是是你帶她來的,因果終究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是嗎”葉撫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因果。難道不應該是誰把她帶到這明安城來的,誰去承擔嗎”
守塔人沉默片刻,“可那是圣人。”
“因果之下,沒有圣人之分。”葉撫淡淡說。
守塔人抬目望去,只覺自己和葉撫之前存在這一道天塹,看不穿,越不過。良久之后,他恢復到最開始的低沉,“他們謀劃了一千多年,九成以上的時間都在想方設法不受因果牽連,沒那么容易的。”
葉撫淡淡笑著,“當然沒那么容易,所以要拿最高的那盞燈嘛。”
守塔人心里一片沉重。他覺得面對著葉撫,沒有一絲地招架之力。就好似他知道所發生的一切,好似要比那謀劃大局之人還要清楚這場大局。
“恕我冒昧,你什么時候開始做局外人的”
葉撫笑了笑,“我可不是局外人。”
守塔人沉默片刻后又問“那你是什么時候插手的”
“今天早上。”
四個字,如同冰錐刺穿守塔人的意識。他晃神許久不知如何言語,他寧愿相信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是看著葉撫那平淡沉靜的雙眼,良久之后長嘆一口氣,本就佝僂的身材又矮了幾分。
許久之后,他才問“你這般,是為了樓上的小姑娘嗎還是為了東土大勢”
又娘也期待著葉撫的回答。先前葉撫和守塔人之間的對話,并沒有刻意地掩抑,所以它聽得一清二楚,好在先前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雖然聽不懂什么守塔人與守燈人,但只感覺那是觸及到整個大局的事情。現在聽到這個問,它很好奇,葉撫是不是回心轉意了。
葉撫微笑著,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