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兩人便已經到了荷園會廣場這邊。左懷恩遙遙地看著那些席地而坐便是一場引人入神的交流學會,“你先前說,曲紅綃是沒有命星的人,現在又碰到個極有可能是沒有命格的人,這意味著什么”
井不停抬頭望著碧空,滿臉的希冀,“不知道。”他沒理由似的說著“都說天機不可泄露,可為什么不能泄露呢倘若便如同沒有命星、沒有命格一般,有怎么能叫天機,終其而言,不過只能叫人機。”這番話說完,他似乎有些神傷,低沉的情緒繞動,“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那無法揣度、無法描述的存在,又怎么會同渺小的人說起天機與否,終其到底,不過是我們自作多情。天地待人,便如同人待螻蟻,但螻蟻不會去奢求人的生活,而人卻欲與天比高。”
左懷恩深深地看了一眼井不停,這一刻,他無法去猜測井不停那眼中的星辰已經到了何等的寬廣程度。若不是當初親眼見過他的降生,左懷恩只怕要去懷疑他是不是轉世之身。他沉默片刻后問“這番道理,是崖主同你說的嗎”
井不停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拙見,司守大人切莫往心里去。”
左懷恩忽地覺得這個話題太過于沉重了,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連忙岔開話題,“觀星、衍星和定星沒什么問題吧。”
井不停絲毫不奇怪左懷恩突然岔開話題,他點了點頭,“昨夜已經同唐康圣人匯報了。”
“如此便好。”左懷恩呼了口氣。
一提起昨夜,井不停無法不去想起在平望樓的遭遇,想起那隱藏于黑暗之中的人,想起那人同自己的那番對話。他思考了一夜,至此也不明白什么叫“身負罪業之人”。他想要問身旁的左懷恩,可還沒有問出口,便莫須有地感覺他也不知道,只好作罷。
不消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棋舍這邊。
看著這里一片歡騰熱鬧的模樣,左懷恩心頭那些沉重減輕了一些,看了一眼井不停,他正低著頭思考著什么,目光朝著低低地朝下,似乎是在看著腳尖。左懷恩稍稍愣了一下,他幾乎沒有見到過井不停這般神情。他想,興許是碰到了什么星象上的難題。
“不停。”左懷恩喊了喊。
井不停回過神來,“司守大人有何吩咐。”
左懷恩扯了扯嘴皮,露出笑容。他實在是不擅長笑,看上去生硬極了,“聽聞你在觀星崖屬棋道第二,僅次崖主半子,要不然去同他們下下棋。”
井不停看了看熱鬧的棋舍,搖了搖頭說“他們大多都只是下棋,還遠算不上棋道。我這人下起棋來沒輕沒重的,傷到了人就不好說了,要是讓唐康圣人以為是我故意而為之,那就實在是不好解釋了。”說著,他笑了起來,“不都說唐康圣人是倔脾氣嗎,弄不好還得讓崖主來領人。”
左懷恩聽此也禁不住笑了起來,“那倒不至于。圣人應當是沒有功夫來理會這些小事的。”
井不停搖頭說“下棋就算了,待會兒聽一聽棋道大家復盤就可以了。”
正這般說著,井不停同左懷恩行步至甄云韶的擂臺這邊。瞧著這里圍著的人多,便多看了一眼,這多看的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秦三月。他陡然心驚,因為直到這再一次看到,才發覺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氣息不知為何已經不見了。先前留了氣息后,便沒有去多留心,從平望樓回來了又一直在思考“罪業之人”的事,直到這又看了,才發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