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晝
是曲紅綃帶來的嗎
是她嗎
眾多守關人聚集在城墻上,驚駭到不能說話。他們猶記就在前兩天四海城關口處才傳來消息說曲紅綃在荒原上破境。所以,現在是破境成功了嗎剛才那白晝就是她破境造成的如果是的話,那破的是什么境啊,才至于造成那般駭人的景象
“曲紅綃回來啦”
不知是誰喊出了這樣一句話,如同幽靜深夜里的驚徹之雷,在人群里炸響,在所有人心里炸響。他們意識到,曲紅綃真的回來了。
消失了兩個多月的曲紅綃忽然出現在眾人的眼里,便是這種姿態,如何叫人不去因她的光彩而自慚。
遠處的死山之上,荒涼與絕望氣息彌漫在周圍,簇生的尖銳碎石卑劣地躲在暗處。一處巨大的洞口,緩緩爬上來三個人。
“終于出來了”
少年模樣的人剛爬出來就一股腦躺在黑漆漆的石板上。他身上處處是特殊的傷口,這些傷口沒有血跡,也沒有結痂,盡是被黑氣彌漫著。這些黑氣不斷蠶食著他身體里流露出來的淡金色氣息,不過他沒有去管,看上去已經習慣了。
“她果然是能創造奇跡的人。”另一個青年模樣的人抬著頭,望著半空中的曲紅綃。他雙眼合著,眼縫上彌漫著同那少年一樣的黑氣。他也一樣,遍體鱗傷。
“是啊,當初和她一起進去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能回來。沒想到,她還是給我們找到了希望。”第三人是個女人,她臉上帶著半塊獅臉面具遮住了右邊一半臉,從面具里面有黑氣泄露出來。
這三人正是當初受命于葉撫的少年江神,井不停以及溫早見。
井不停盡管閉著眼,但還是能輕松確定溫早見的位置,他偏頭問“你知道有死無生還和她一起去”
溫早見戳了戳自己的半邊面具,笑著說“當然啊,畢竟是和她。”
井不停沉默了一會兒,說“在黑線里沒有機會問,現在我想問問,你是喜歡女人嗎”
溫早見搖頭,拔出短刀將自己參差不齊的頭發劃得整齊,然后說“我不是特意喜歡女人,我只是喜歡她而已。她就算是男的,我也喜歡。”
井不停皺了皺眉,他不太理解這種事情。世間之理數他能算個遍,但是一顆人心算不透,就像當初在棋盤世界里,他不明白秦三月為何命都不要也不肯主動開口說要出去,而是自己去創造機會,也不明白甄云韶為何自毀道基也要贏了自己。當初想不明白,現在也依舊想不明白。
“倒是你,你來干嘛”溫早見對井不停有些敵意。在黑線里沒工夫去計較,但現在出來了,就要好好說道說道。
井不停說“為曲紅綃而來。”他說得很直接。
溫早見露出來的一邊臉挑起眉,“嗯”
“她很神秘,我想去了解她。想了想,作為敵人和路人不太容易去了解她,但作為朋友的話應該可以。”井不停說得很實在,這也的確是他的真實目的,“你同她在一起那么久的應該很了解她了吧”
溫早見虛起眼睛,“你了解她干嘛”
“起初我只是為了探尋她為何沒有命星,但在疊云國是受到她的先生的點撥,我才明白曲紅綃在我們這一代人之中所代表的東西。”
井不停這句話透露了很多信息,讓溫早見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等,你說紅綃她沒有命星你還見過她的先生了還有,她代表了什么”
井不停正打算說話。忽然發現天上的光芒收斂了,重新變成了一片星空。
他們三人便知道,這次的黑線之行結束了。
半空中,曲紅綃靜靜地立著,她默默地注視著手里提著的一盞燈,在心頭想,“先生,這就是你要我找的東西嗎”
燈的模樣并不出彩,若是放在燈會上定然無法吸引到路人的分毫注意,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燈蓋上寫著一個“煌”字。這個字的形體很特殊,不是當下任何一種文字的形體,曲紅綃也只是看過一些古籍才隱約認識到這是“煌”字。
此刻,這盞燈正吸收著她渾身的黑氣。剛開始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渾身都被黑氣包裹著,是四人當中被黑氣侵蝕得最嚴重的。不過現在黑氣被燈吸收了一大半。
她不知道這盞燈到底有什么用,但是她知道它能點亮整個黑夜。剛才突破黑線的瞬間,這盞燈放出的光點亮了夜空,猶如白晝,就如同兩個多月的那一個晚上。
愣神之間,忽然心懷一動。她陡然意識到什么,連忙把傳音令取了出來。只是一瞬間,她立馬從中捕捉到上百道神念。不用去想,她也知道這是小師妹的神念,因為這道傳音令只給小師妹留過一道。她沒有急著去聽這些話,好好地收了起來,因為現在還要其他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