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大人有意,隨時再加。”
師染拂袖,陰云涌蕩,“勸你小心,吃得太多會撐破肚皮。真正存在的,永遠比你看到的多。”言罷,她化作一縷霧氣消散。
九重樓按著左胸,望著祭壇里的秦三月,感嘆道“多美的氣息啊。當真是七竅玲瓏。”
祭壇上。
秦三月回憶起昨晚老師同她說的話。
“告靈本不是一件復雜的事,攤開來說,就是告慰亡靈,祭祀詞、祭祀禮、參天參地、安靈便可,但是神秀湖大潮上的告靈多了一樣,便是指引自然母氣。指引自然母氣,是個大動作,需要頗為深厚的修為、道法、神魂,不然難以承受得下。在以往沒有告靈時,鯨落之后所傾泄的自然母氣無序地沖向天下,會引起不小的災難,諸如海嘯、地震、颶風等等,而如果任由他人去爭奪母氣,將母氣攔截下來,又會影響到整個天下的生息變化,靈氣匱乏的地方將會更加匱乏,許多秘境、法寶之地也將因為生息不足而崩塌,甚至會影響到一整個大國的氣運等等。所以,指引自然母氣,使其最大程度裨益天下,便成了極為重要的一件事。”
“你不需擔心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你是最親近自然氣息的,自然母氣也不例外。到時候只需按照流程進行,不要太過緊張便是。”
秦三月深吸一口氣,聚攏心神,七竅玲瓏心不斷地去感知氣息,讓自己與周圍的氣息融為一體。
“廣命于東土十二方,風起魂兮大揚四方土;
廣命于北原十二方
廣命于
廣命于天下間,魂兮歸于昊天,魄兮安于黃土。”
祭祀詞,不斷從秦三月口中發出,經由祭壇八面十六方的幡旗,穿透一切阻礙,定定地落在人心里。她完美地同北參祭壇,同這方土地的氣息融合,撇去了一切人性。使所有人聽來,好似不是在聽一個人說話,而是在聽腳下的山河言語,聽流淌在身邊的每一縷氣息言語,聽自然的言語。
那一句句言語,沒有磅礴的氣勢,沒有壯闊的史詩,沒有感人肺腑的情感,沒有動人至深的心聲,是徹徹底底的自然的言語。好似不是神秀湖在為圉圍鯨告靈,而是天地在為圉圍鯨告靈。好似這告靈儀式從來不是給自己等人看的,是純粹地為圉圍鯨準備的。
他們看著祭壇上的秦三月。即便那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是一個眉目柔和的姑娘,卻也始終覺得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人,而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升起親近之意的某種存在。他們無法去形容她,只能說成是“某種存在”。
漸漸地,他們甚至肯定,那玄命司并不是人,而是為這次祭祀而生的某種存在。
這種感覺不只在百家城的一群烏合之眾中出現,即便是那些有資格爭奪母氣的人也出現了這種感覺。甚至是那些大人物們。
“玄命司,到底是什么存在為何我覺得她不是人”顧寒沅問。他不解于祭壇上秦三月那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氣息。
東方珂滿臉愁容,“又是預料之外。”
“你是說,玄命司的出現是預料之外”
“長山先生至今沒有露面,神秀湖的主要人物一個都沒出來。那玄命司獨自撐住了洶涌的暗流。而最可怕的是,我們并不知道玄命司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么存在。”
顧寒沅眉頭凝重,“想必,絕大多數人都沒料到會這樣。都以為長山先生會主持祭祀。”
“站在他們那一面,的確只有他有能力去指引自然母氣。玄命司的出現,解放了他,那么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李命又是怎樣的境界,誰人知曉”
“可那玄命司如何能撐得起告靈祭祀歷來主持祭祀的,無一不是站在山巔上的人,而她有何資格”
“這就是最讓人擔憂的一點。我們不知道她的身份,能力以及態度。甚至,連她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顧寒沅點頭,“我看過幾次大潮,可沒有誰能像她一樣,徹底隔絕人性,純粹地為圉圍鯨告慰魂靈。即便是東皇大人,都做不到。”
“真像是自然的化身啊。”
“玄命司,玄命司唉,這天下,又多一個讓人憂慮的存在了。”
東方珂心里沉悶不已。他所憂慮的,除了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玄命司以外,還有一個身無命格之人。知道得越多,越是發現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