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撫聽來,知道這是鼎康祭詞,常常用于承接,授命,意在希望后世更加繁榮昌盛。其實,這般祭詞,尋常人家啊,家族啊念來也沒有什么用,基本得是氣運具象了的世家、宗門一類念來才有用。因為這種祭詞依循的便是一個“道”,起源于天地萬物,生息規則等等。若喜好研究歷史,便能發現,在一些比較久遠地紀元里,祭祀這種事被叫做“偷運”,尤其是向天地萬物索取的祭祀。
那個時候,這般事是不光彩的,出了差池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好些個紀元過去了,祭祀不斷地被優化,去其糟泊,留其精華,漸漸地便發展成了有具體進行方法的活動,被叫做了祭祀。祭祀上的祭詞則是把“循道”這個模糊的東西具體化了,這些都是由著歷代人不斷總結修正下來的。早先的,因為祭詞不完善,常常出差錯,適得其反。
所以,能夠流傳到今日的祭詞,其背后無一不是血淋淋的代價,不知道在其后埋葬著多少的宗門、大家等等。
像神秀湖大潮上的告靈儀式那般祭詞,是由葉撫自己寫的。這樣的事可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自己寫祭詞,稍微出點錯,都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哪有用前人世代修正總結的好。
何家祖祠里。
祭司穿著黑衣白條格子祭司服,正全神貫注地念著祭祀詞。他眉心開了一道縫,是的的確確地有道縫,只是沒有血從里面嘩啦啦地流出來,淡黃色的光縈繞著,這是神魂光暈。祭司在主持儀式,念祭詞時,需以自己的命格去“循道”,借著祭詞里面已經處置好的“循道”之禮,感受某種意志。
感受得到,便意味著“循道”成功。感受不到就要一直念祭詞,一遍遍地嘗試,直到感受到為止。
這個祭司本事著實不錯,僅僅是把鼎康念了一遍,命格便感受到了某種意志。明朗之勢從他身上流淌而出,如同漣漪一樣蕩開,被祖祠里的每一個人感受到。
祭壇下面,照著輩分順序,站著何家本家的人。
因為保證血脈的緣故,何家本家的人并不多,只有三十來人。
一個傳承了上千年的世家,在依舊鼎盛的時候,居然才三十多個本家人,想來其實是有些不可思議的。不過,大抵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何家才能一直鼎盛著吧。不少人認為一個修煉世家里本家人多是鼎盛的一種現象,實則,這是式微的現象。
三十幾人里,何瑤獨一人站在最前面。她今天穿得漂亮極了,當然,這個“漂亮”不是花花綠綠,繽紛多彩。莊嚴、肅穆、大氣以及不可侵犯,是現在的何瑤。她的妝容都是那種只有在大典上才會化地妝容,很正式,很沒有人情味兒,但這是應該的。
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何家的瑤主要接受家族傳承,執起權力之劍。
她臉上瞧不出任何喜悲來,挺著胸膛,看著祖祠最里面從上排到下密密麻麻的先人靈位。
“恭先故何成上大祖何之禮”
“恭先故何成上二祖何之維”
“恭先故何成順大祖”
“恭先故何成順二祖”
密密麻麻的,但是不像一些家族,從上到下一層一層越來越多。何家祖祠里的靈位照著輩分次序,除了剛立家的那幾代,后面基本上每一代里都是十個靈位上下。當然的,何家本家里,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靈位都能放在這兒的,得是為何家做了杰出貢獻的才行。
何瑤瞧著那些靈位,不由得想到,某一天過去了,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那上面。她想,如果是自己的話,該是以誰的名義替自己立靈位呢自己的孩子嗎想到這兒,她的呼吸不由得有些亂了,眉心凝了凝。
何家為保證血脈,凡是血脈濃厚的,其另一半幾乎都是被指定好了人選。這樣的辦法,保證了何家繁榮昌盛直至今日,而且還在不斷地擴張。但同樣的,被指定了另一半的人,失去了選擇自己姻緣的權利,而他們的另一半也將是徹頭徹尾的“工具”。
何瑤頭微微地動了動,她仰望著何家頂上的天。她想,何依依的未來應當是精彩的,要他以后走得越來越遠,認識的人越來越多,不想他居于何家,她便替他留在何家,守望著所謂的世代的繁榮昌盛。
不過,她心里希望,等到那一天來臨地,替自己在祠堂里立靈位的是何依依。
她小聲,十分小聲地,只能自己聽見地,輕輕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