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意切使不得,無心卻使意難消。”
“葉先生果然很有學問。”
葉撫笑著搖搖頭,他看了看旁邊的涼亭,“去坐坐吧。”
“好啊。”
兩人邁步到涼亭。涼亭外下著雪,飄飄然一片。北邊兒是溪水潺潺,東邊兒又一片梅林,是臘梅,現在正是臘梅消去的季節,不過何家的下人管理得好,沒有殘花之象露出來。
“那白玉山變作的印章忽然就不見了。”葉撫坐下來,似起腔地說。
馬屠卻笑著說,“哎,那印章現在在這副畫里面呢。”說著,他將懷中的畫卷擺到石桌上。
葉撫沒有驚訝。馬屠看到葉撫沒有驚訝也不驚訝。
“所以說,這天底下神奇的事情真不少啊。遠遠要比書上寫得精彩。”葉撫說。
“源于生活。”
“那能否高于生活”
馬屠沉思片刻,說“高于生活這個說法其實挺講究的,跟那些修仙人世尋求大道一般。縹緲的東西,最難得。”
“這幅畫,應該是高于生活的吧。”葉撫說。
一說到這幅畫,馬屠便興奮起來,一副要把其所有的神奇之處講給葉撫聽。但是瞧著葉撫一副淡然的神情,那股興奮勁兒還是按了下去,總得委婉一點,不能太失態了。他笑道“那肯定是嘞。何家的一切源于這幅畫,而這副畫遠遠高于何家的一切。”這么說著,他有些嫌棄道,“拿何家來形容這幅畫,簡直有點侮辱的感覺了。”
葉撫笑道,“哦,怎么說”
馬屠嘆道,“何家真是屁大點兒本事沒有,沾了這幅畫的光,卻硬是把自己當做了不得的大家族了。什么傳承啊,血脈啊,氣運啊,在我看來,簡直是瞎搞一通若他們真的識得這幅畫的了不起之處,我也不至于在那藏書閣吃灰那么久了。”
“你的意思是,何家不識貨”
“豈止是不識貨,那簡直是像是把琉璃燈盞拿去當夜壺。”
葉撫聽此,禁不住一笑,“倒也真有那樣奢侈的人嘛。”
“可他何家明顯不是那樣的人。他們只是單純地不識貨。”
“為什么要用貨來形容呢,既然是神作。”
這么一聽來,馬屠立馬慚愧起來,“我的錯,我的錯,平時里俗氣的畫見多了,養成習慣了,實在是慚愧慚愧。”
葉撫笑道,“所以,你要把這幅畫帶走”
“是啊,肯定是不可能留在這地方吃灰的。眼瞧著這東土要大難臨頭,誰知道那些個正派的人會不會又把這幅畫拿去當犧牲品。”馬屠眉間有些厭惡,“一個二個,明明本事不小,卻怕死得很,凈想著拿一些前輩們遺留下來的寶貝去擋劫。真一個個該被雷劈死,讓這樣的人渡劫成功簡直是恥辱”
“你這話,有些狠辣啊。”葉撫笑了笑。
馬屠這般來,不由得尷尬到紅臉,“我的不是,在先生面前說臟話。”
葉撫莞爾,“我惱火的時候,也會想說臟話。”
馬屠像是見著新大陸一般,“先生你還會說臟話真是看不出來呢。”
“唉,我也是人的嘛。說臟話,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馬屠嘿嘿一笑,“只是覺得先生這樣知書達禮,應該是句句珠璣的。”
葉撫哭笑不得,“你把我想得多了不起啊,還句句珠璣。”
馬屠撓撓頭,“就是覺得,先生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缺點。是個完美的人。”
葉撫眉頭彎了彎,“但凡完美的,都不會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