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瑤吸了口氣,問“葉先生知道依依在哪兒嗎”她的眉頭抖動著。看得出來,她現在情緒波動很大,一面急切地擔心著,一面又盡量保持自己的鎮定。
葉撫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問“你知道何依依經歷了什么嗎”
何瑤垂目,“昨天,或許是昨天。我聽到他在念朝巳祭詞,依先生的學問,應該知道這個。他到底怎么樣了,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聽說,依照他的能力,強行念祭詞,后果很嚴重。”
她吸了口氣,聲音發顫,“我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
“他受傷了,很嚴重。”葉撫沒有對何瑤隱瞞。依照何瑤的性格,不對她隱瞞才是最好的。“全身經脈寸斷、丹田崩碎、紫府沉寂、十二宮盡數封閉。一身的氣機和道基支離破碎。”
那一瞬間,何瑤的目光渙散了。不過,她恢復得很快,緊緊咬過牙關后,問“他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去往疊云國都城的路上。目的地是北國的神秀湖。”
這個結果是何瑤沒想到的,一時間有些懵。然后她問“為什么他要去神秀湖”神秀湖,何瑤自然是知道的。前些年里,還是天賦異稟,意氣風發的時候,走過南闖過北。
葉撫笑道“有人請求我救了他。不過,我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讓我救他的人,要帶去神秀湖,尋個破而后立的機會。”
這句話里,半真半假。葉撫自然不會說那人是自己逼著去的。
何瑤聽到“保了命”,長呼了一口氣,心里懸著的最大的石頭垂落。然后她問“那人,是誰”
“如何說呢應該是他的暗衛。”
“暗衛”何瑤皺著眉,“我怎么沒聽過。”
“你要是聽過,也就不叫暗衛了。暗衛不是你們何家的,是只屬于何依依的。”葉撫說。
何瑤聽著這句話,便明白葉先生是要自己不要去追究暗衛的身份來歷。她想,既然葉先生都認同,那應該便是沒有什么問題。“破而后立的機會,有多大”
“從來沒有機會多大這種說話。要么有機會,要么沒機會。要么抓住機會,要么抓不住。這不是概率的問題,只是有無的問題。”
“那,有機會嗎”
“你希望有機會嗎”
何瑤低著頭,“我希望,依依能離何家遠遠的,有多遠便離多遠。我希望有機會。”
“辦事在人,成事在天。”葉撫說。這件事,的確是成事在天。他能為何依依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還是要靠何依依自己。如果什么都給他做好了,讓他去走一遭便是,那么“成長”這個詞也就失去了任何意義。
何瑤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然后跪倒在地,“感謝先生。”
這是沉重的一跪。何瑤的性格,從來不會說什么感人肺腑的話。她對何依依所有的愛,對他所有的希望,以及對葉撫所有的感謝,全都在這一跪里。驕傲如她這般的人,這一跪比任何話都有說服力。
何瑤抬起頭,看去,卻發現葉撫并不在自己眼前。她往旁邊看去,葉撫背著手站在陽臺上。
“何瑤。”
“葉先生。”
“站起來,不要下跪,不要彎腰,不要低頭。在何依依心里,你是他的天。不要讓他的天塌下來。”
何瑤鼻子一酸,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葉撫背對著她,沒有轉身。直到她哭完了,把臉上的淚水全部都抹去了。葉撫才轉過身。他招手,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幅畫,然后他揚手,丟給了何瑤。
“先生,這是”
“這是何家發展至今的命。”
何瑤眼睛縮了縮。雖然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但聽葉撫說來,也明白,何家能有今天,全憑這幅畫。
“但事實上,這幅畫并不屬于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