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本來是管玉啊”秦三月說,“送她笛子的人也說了,她是幫別人背鍋。她本不是原罪,不是”她顯得有些激動。“為什么,她不可以”
葉撫微微皺眉,沒說話。
秦三月倔強地看著葉撫,“老師,為什么”
安魂人上前幾步,將秦三月抱在懷里,“好孩子,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別人無關。”
秦三月迷茫地問,“天下還有那么多美好的東西”
“但是我只能給天下帶來災難我是原罪”
“但你只是被利用了啊。”
“是啊,但是,我真的想好好睡一覺了。”安魂人撫著秦三月的頭發。
為什么對我好的人,都一個個離開了我秦三月迷茫地想著。
“我啊,沒有美好的未來,也不想給別人增添負擔。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悲劇。”
秦三月聽著,很不明白,為什么所謂的悲劇總是會先給人美好,再把美好撕破。
“不要怪你的老師。我知道,他很想幫我。但是,我真的累了。活了一萬多年,真的累了。”安魂人說。沒有自我的她,無法去體會一萬多年的孤獨,但是那些孤獨從來沒有消失過,深深盤踞在腦海之中,蒼白了她的生命與未來。現在,有了自我的她,被那一萬多年的孤獨感,深深壓著。
對于安魂人而言,送她笛子的人、葉撫和秦三月,都是她生命里重要的角色,填補了這一萬多年的空白,使得孤獨不在絕對,讓里面,多了一點美好。像是喝一碗永遠喝不盡苦藥,喝著喝著,品到了一絲甘甜。
但甘甜只是過味,繞有余味,藥始終也還是哭藥。
安魂人沒有那百折不撓,受盡萬般折磨苦難卻還依舊的驕傲,拋開安魂人這個身份,她只是一個心靈停留在十八歲美好年華的姑娘。
她將秦三月的眼睛蓋住,然后笑道,“我哭一回就夠了,你就不要再哭了。”
她知道,對自己而言,一萬多年里,送笛子的人、葉撫和秦三月是生命里的全部,但是對他們而言,自己只是過客,或許會在他們的記憶里留下濃重的一筆,或許不會。
“但我,就是想哭。”秦三月顫抖著說。
秦三月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原本想要殺死自己的人而想哭。她知道,自己跟安魂人認識的時間很短暫,但是在時間迷霧里,她親眼看完了安魂人的一生,將其一生融進了腦海之中。她從一開始,就不是旁觀者,而是帶著自己的感情去看待時間迷霧之下的一切。而這份感情,發酵了,會變得醉人了。
剛迷戀上,卻要失去。
這對秦三月而言,是最大的痛苦。
“別哭。”安魂人說,“你笑起來最好看了。我想再看你笑一笑。”
秦三月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她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淚,想要擠一個笑出來,但是怎么都做不到。
安魂人溫柔地伸出手,拉起她的嘴角說,“像這樣。”然后,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場景,好熟悉之前,是自己教她笑,現在,她卻在教自己笑。秦三月心里很痛,這是失去的心痛。在神秀湖,她失去了曲紅綃,在山海關夢境里,她失去了符將軍,在這里,時間迷霧中,要失去安魂人了嗎
安魂人笑著摸了摸秦三月的頭,“好孩子。”
她將手中的玉笛遞給秦三月,“這個給你。”
“我不想”秦三月低著頭,眼淚還是滴了出來。
“不想要嗎”
“不想失去你”
“人生啊,分分合合的。或許,某一天,你在街上,不經意之間一個回頭,就在街角,又看到了我。”安魂人說,“你從不曾失去我。”
秦三月淚如決堤,背過身去,手中緊緊握著笛子。
安魂人呼出一口氣,看向葉撫,“讓原罪,在整個時間長河中流淌吧。”
“這話說得太酸了。”
安魂人笑道,“我就是個讀書人嘛,酸點兒,沒事。”
葉撫看著安魂人,神情有些復雜。“真的不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