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安不是念,而是照著咒文上的工尺譜,像唱舊戲一樣吟唱了出來,
“狐貍忽逢大蟲時,怎么辦山主便做虎聲,狐貍便做怕勢。山主呵呵大笑,急急如律令”
隨著她唱完最后一個字,這棟片爪書屋便響起了狐貍連綿不絕的啁啾聲。
就像陸澄在咖啡館每次舉行交易儀式時的貓兒合唱那樣,另有怪異隱藏在這個書屋無法觸及的地方。
陸澄的天泉古錢閃耀出進這個書店以來未曾有過的光芒,他的古錢發出了碧山青色
“c級縛靈,三千泉這只叫五銖的赤狐好大”陸澄不禁道
片爪書屋的四墻分別冒出三條巨大的紅霞般赤尾,而從陸澄腳踏的地板下面也浮現出一只酒壇般大小的赤狐腦袋,朝陸澄眨巴著金光燦燦的眼睛,它的額頭上果然有五銖錢的紋路。
這只狐貍亦虛亦實,虛時如幻影,也如霞光,和滿屋子的古董書疊合在一起;實時狐貍張開巨口舔陸澄的臉,狐貍的口水浸透陸澄,他像被噴頭沖淋。
陸澄的索魂黑貓躲在御者的衣服里瑟瑟發抖,沒有絲毫出陣解圍的膽氣,這是c級縛靈對d級縛靈的威壓嗎
顧小姐明明有這么厲害的縛靈,等這時候了才召喚出來陸澄暗罵。
這時候顧易安把手放在赤狐的大腦袋上,輕道,“陸澄是朋友,不是賊。”
赤狐五銖放過了陸澄,頭、身子和三條尾巴縮進書屋這個六面體的墻壁、樓頂和地板,像靜默的巨幅壁畫那樣凝固。陸澄就好像囚禁在這個巨大狐貍的身體之中,隨時可以由它處置。
“縛靈各有所縛。但這只赤狐五銖不縛于我,而縛于地,它的使命不是守護我的生命,而是守護這塊靈脈。顧家的先人和狐貍五銖達成了契約,它才允許顧家入住,一道守護這里。而我上班或者出行的時候,就會把五銖從下面放上來看店,所以從來沒有偷書賊在片爪書屋得手。”
顧易安借陸澄毛巾擦濕漉漉的臉和頭發,道,
“從下面放上來”陸澄迷惑。
“陸先生,我知道你的古錢可以檢測靈光物,那你覺得為什么你會遺漏靈光量如此高的赤狐縛靈呢”
目標超出了天泉古錢的檢測距離唄。
“你放出它之前,赤狐在另一個空間。”陸澄道。
顧易安點頭道,
“靈脈,就是匯聚了宇宙能量的特別風水;像人的經脈穴道那樣,一條靈脈也有許多靈脈節點。經過改造的靈脈節點可以成為岔口。通過岔口,能在實境和虛境之間來去。
我的片爪書屋就是一處改造成岔口的靈脈節點,赤狐五銖平常棲身的洞窟是這個岔口連通的虛境,它的靈體可以來去自如;我沒有舉行過開門的儀式,身體沒有去過,但是我能在夢里看到那邊。”
陸澄的腦海里逐一浮現起殉道者作妖的南英女中、海女花園、片爪書屋,還有黑貓意外出現的金羊毛公園。
這四個地點都是怪異頻生,其實相距也并不遙遠,最多不超過三站電車的車距。
難道說,古代時它們都在一條靈脈的范圍里
“顧小姐,你能查到八百年前,或者更久的古代,從你的片爪書屋到海女花園,這一大片土地是什么歸屬嗎”
陸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