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血肉之軀還有一個從麻木恢復的過程,香雪只要有意愿,銅人身就能照她的意愿行動如常。
那股不知所從來的虛境清風,以及清風里的蝶橋點點消散。
陸澄依然按住就要登臺擁抱雪姐的小王肩頭,儀式還沒有結束。
香雪回來了,但易安還沒有回來。
香雪仍然用一只銅人手捂住頭,她魂魄已經回來,但腦海里還在回味徘徊了四天的那處“幻夢境”的境況。
她的紫瞳看到召回自己魂魄的易安,眼前的易安仿佛是六百年前她的往生往世時該有的裝束模樣,但此時此刻的易安身體里卻散發出某種和易安本人、和人類迥然不同的氣息。
召回香雪魂魄的易安眼睛不是唐人的點漆色,而是如同妖怪的金睛。
類似陸澄在過去十年無數次發動超凡技藝時的貓眷化狀況那樣。
“易安向你獻出了什么祭品,你才把我帶回來的”
香雪脫口而問,她的一枚鐵拳不自覺地在身后攥緊。
面前的易安沒有任何人類的喜怒哀樂,只是某個神秘虛境存在依憑的傀儡。
不是她扮演角色,而是那個角色降臨到了易安的身上。
陸澄的心里一突,把要上臺的小王抓得更牢。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扮演“扶乩者”的婷婷心里翻騰,“青帝甘露儀”里扮演失魂者的雪姐是沒有臺詞的,更不應該質問“青帝使者”,這場儀軌已經出現了微妙的偏差。
“繼續演出,演你該演的。”
觀眾陸澄在臺下一面鼓掌喝彩,一面提醒婷婷道,
“舊唐志怪許愿的人先交付一筆定金,等神靈辦成了事情,再把余款補上”
舊唐戲曲和泰西戲劇不同,觀眾無論嗑瓜子、邊看邊議,喝彩還是喝倒彩,乃至向演員扔賞錢、扔臭雞蛋,只要不上臺鬧,都不算打斷表演。
“容小臣擇日赴廟,還愿進香。”
扶乩者婷婷向易安扮演的“青帝使者”合十,虔誠一拜。
照著老板指點,婷婷硬著頭皮演下去。
“青帝使者”用那枚山茶花的花露在扶乩者婷婷的眉心輕輕點了一下,婷婷的眉間浮現出一枚美人紅痣,
“等你。”
“青帝使者”指間夾著的那枚山茶花一片片散開,融入虛無。
“青帝使者”則腳步輕挪,跑了一個圓場,款款走下了戲臺。
貓樂隊敲打歡送的鑼鼓,一路無歇。
直到“青帝使者”下了戲臺,扶乩者“婷婷”才敢把合十的手掌松開。
神靈離體而去,易安的眼睛恢復了人類的光澤,她軟玉似地靠在陸澄懷里,精神萎靡欲睡。
那平安歸來的雪姐也攙著婷婷從戲臺上走下來。
陸澄看得很清楚婷婷眉間的那個美人紅痣并不是幻覺,而是像一個印記那樣留在了她的身體之上,有一泉的靈光反應。怕是直到婷婷還清答應過神秘“青帝”的那個愿才能消失。
“沒事的,我會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陸澄安慰婷婷道,其實心里沒有一個譜。
“嗯”婷婷道,老板也會像解決雪姐的麻煩那樣為自己解決麻煩,只要服從老板就對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