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城冬季的某個黎明,陸澄和易安兩人牽手走在恢復了平靜的海邊。
“營造社”島城分站的會議在前幾天結束,陸澄發電報給林洋,接受了蛇眼家的柯西莫南洋會晤的邀請。眾人于是各奔東西,嚴駿人負起處理唐人超凡機構日常事務的責任。
在玄都,少帥上訴陸澄謀害秀帥的案子也有了眉目——少帥主動撤訴。
嚴駿人為陸澄聘請的律師王峰使出了“后院放火”的奇招——秀帥的軍隊被部下的師長瓜分,沒有少帥的份額;而秀帥本人五子登科,內宅有十房嬌妻美妾,也被大律師王峰挑撥,為爭產鬧得不可開交。
若在前朝,嫡庶分明,少帥本來可以沒有爭議地繼承秀帥大部分的房產,外國銀行的存款和花旗證券市場的優質股票;但到了現代,秀帥的一切子女,無論正房偏房,一律享有平等繼承秀帥財產的權利。
陸澄沒有搶過少帥一分錢,那九個庶母才是少帥真正對頭。英雄有所割舍,少帥便在陸澄這條沒有油水的戰線偃旗息鼓,專心他的正事去了。
于是,陸澄也可以專心他的正事了。
海風里,他道,
“島城被卍字會鬧得一塌糊涂,沒有玩成。不過,到了南洋,我一定好好補償你。親愛的,你也要滿足我的心愿呀。”
“壞死了。”
易安笑里含嗔。
也是陸澄成了半神,可以隱性化那些貓眷的棘刺,彼此終究可以無所顧慮的恩愛。
陸澄一喜,易安可答應自己試穿最新潮的泳裝了。她豐腴美艷,如果穿上,一定會像盛夏果實一樣美好。
情欲一動,這一遭沒有變貓,他和易安的嘴唇便捂在了一起。
良久,兩人才意猶未盡地分離。
“要是能一直這樣幸福和寧靜就好了。”臉猶紅暈的易安小聲道。
——曾經,在跨海大橋,林洋給了自己兩個選擇題。
現在的陸澄達到了幸福和寧靜的時刻。
他的個人超然于唐國所有派系,他憑實力得到了國際上的安全保障,自己能實現所愛之人的所有心愿。朋友們因為跟隨自己也前途光明遠大。
恍然間,陸澄有一種沒有必要走下去的倦怠感,就像一個沉浸在美夢里的人遲遲不愿起床。
——他還有繼續智多星的遺志,顛覆這個世界的必要嗎?
智多星已經死去很多年了,他也已經為智多星復仇,她早已經遠離自己很久很久了。可自己眼前的愛人才是離自己最近的。
易安的心愿難道比智多星的心愿更輕嗎?
他發現,自己正在成為世界秩序的一部分。
這個世界的弱者因為被世界秩序排斥,而厭憎這個世界,要推翻這個世界。
可是,現在的陸澄是這個世界的強者,這個世界對于他只有鮮花和微笑,他還要反抗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沒有林洋在跨海大橋對我的折磨,我恐怕還停留在一個普通的復數a級——我一點不感激她,但是我當初的確是為了把她踩在腳下而走到現在的。”
陸澄忽然道。
——本來的林洋害怕陸澄將封神計劃執行到底。
她和大航路公司的利益一致,哪怕對自己的弟弟動手也在所不惜。
陸澄擺脫了她的支配,可現在陸澄比過去時候都能保證林洋的利益。
陸澄的心里微微有點不爽。
“我們能走到現在,有很多艱辛。不過,結果并不壞——林洋以為不按照她的意志,我們不能幸福。可我們證明了,不靠她,我們也能幸福,而且是我們能把握的幸福。”
易安道。
——智多星改變世界的計劃走到半途,換來的只是少部分人的幸福。
易安略頓了頓,又眨眼道,
“不過,無論親愛的你做什么選擇,我都跟從你——我不像徐述之、嚴駿人那些人,把你看成唐國缺少不了的戰略武器供著。他們不愛你,愛的只是你能給唐國的價值。
我喜歡的只是你。
——其實,我和那些傳統的道士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在我們心里,是無所謂國家的。喜歡自己喜歡的,厭惡自己厭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