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貧瘠卻又淳樸的古代小村莊,一夜之間來到這個光怪陸離的現代世界,一個靠著種地打獵生存,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十九歲男孩,他得該多恐懼,多慌亂,面對饑餓,寒冷,他要經歷多少的苦難。
好在,他是幸運的,有了一份還算光鮮的職業,在這個世界站穩了腳跟,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好,他滿懷期待的找到了自己的愛人,以為生活從此將會無比美好,可遭受到的卻是厭惡和暴行,最終只得滿身傷痕的逃走。
如果他是楊硯,一定恨死了望舒。
恨不得將他一塊一塊的拆開,放到陶土罐子里,深埋地下千米,哪怕破碎的白骨,也永不見天日。
“呼”
望舒彎下腰,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拼命的喘息著。
周圍稀薄的空氣,和身體里凝固般的血液,讓他壓抑的快要死掉了。
楊硯會恨他嗎
若是七年前的楊硯,望舒有信心,無論自己做了什么,楊硯都會待他如初,可整整七年時間,在這個人心難測的世界,在爾虞我詐的娛樂圈,浸淫整整七年。
是個人都會變。
就像,相處這么久,要不是在楊硯的額頭上發現了奇怪的傷疤,饒是望舒想象力再怎么豐富,也絕不會往這方面猜想一絲一毫。
楊硯偽裝的太好了,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演員。
正因為如此,望舒害怕了。
怕楊硯對他好是別有所圖報復。
從遇到楊硯那天開始,他同樣刻意的與楊硯裝作陌生人,或許在楊硯心里,他就是一六年夏天對他施暴的人,他搬到新東方是臨時起意之舉,楊硯卻不是,他們相遇只是巧合
望舒有一百種充滿惡意的猜測。
七年,又不是,略略一筆就能帶過,那是一分一秒漫長的時間,楊硯的身邊會出現許許多多的人,會出現許許多多新鮮的事物,和那個貧瘠的小村莊截然相反的花花世界,比他好的大有人在,誰也不能保證,楊硯對他的感情依舊如初,漫長的七年,會不會有一個人早就取代了他。
望舒做一個最壞的打算,如果楊硯真的是因為恨兩年前的自己,才會有現在的相處,誤會解釋清楚,他沒了恨,還會有愛嗎,還會理會他嗎。
望舒是一個頭腦聰明心思敏感的人,往往這樣的人最是多疑,他替楊硯恨自己,也站在這個角度懷疑楊硯。
懷疑,又不敢冒險去和楊硯攤牌。
十九歲的楊硯也好,二十六歲的楊硯也罷,望舒都舍不得,他寧愿保持現狀,慢慢的摸清楚楊硯的心思,細細的尋找他身邊有沒有旁人,再做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望舒走出儲物間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鐘了,早已過了忙碌的時間,員工們在后廚享用午餐,前面只有李然和文素看著,見望舒出來,文素上前,聲音柔柔的問他,“吃飯嗎”
望舒搖了搖頭,他坐的太累了,想回家休息。
老板的私事少打聽,文素這點還是清楚的,她沒再多說什么。
回到家,看著干凈整潔的屋子,望舒的心里又甜又酸,就像打翻了調料盒子,五味雜陳。
楊硯楊硯楊硯
揮之不去的楊硯就在樓下。
望舒頭一次在床上躺的不安分。
他老是想爬起來去找楊硯,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
叮咚
楊硯打開門,看著眼前身材纖細的少年,眼角眉梢頓時染上一抹笑意,“怎么了”
望舒背著手站在原地,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扭捏和羞澀,“我餓了家里有西紅柿和雞蛋,我想吃西紅柿炒雞蛋不會做,來問問你。”
論裝模作樣,他不輸于楊硯。
他的態度卻讓楊硯發自內心的開心,可面上,也是滴水不漏,“我幫你做吧,閑著也是閑著,等我拿一下手機。”
“好。”望舒點頭,趁著他轉身的時候,墊著腳尖往屋里看。
以往他就算進屋他也就看個屋子干凈,今天卻是視線范圍內所有東西都不放過,仔仔細細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