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貨車駛過一道道灰暗的巷道,一路向北,路線復雜的關閉了超憶的何奧都有些記不清。
實際上的路線應該沒有這么復雜,司機為了甩開可能的跟蹤,故意繞了一些路。
不過即使如此,小貨車的速度依舊很快,在一條條小巷中不斷的漂移,沒多久就抵達了目的地,一家還亮著著燈的小藥鋪。
在快速行駛中晃得有些暈的何奧扶住四哥,抬起頭,看向周圍,周圍的環境異常的破舊,到處都是破敗的老樓。
老樓原本漂亮的墻皮已經腐蝕殆盡,露出坑坑洼洼的水泥墻面,曾經精致的玻璃窗戶也銹跡斑斑,有一些屋子的窗戶已經完全破碎,被隨便用木板糊了起來。
“這里的房子基本上已經六七十年了,早就超過了設計使用年限,隨時都有坍塌的風險,”
血肉模糊的中年男人被周圍還有力氣的人踉蹌的扶起來,他看著何奧注視著周圍的老樓,輕聲解釋道,“但是住在這樓里的人買不起新房子,只能勉強住著,有一些人貸款都還沒有還完,也有一些租戶圖租金便宜,住在這些樓里。”
“嗯。”
何奧收回目光,在目光收回的瞬間,他注意到在藥店的更里面,街道最深處的地方,佇立著一座老舊的小教堂,教堂大門緊閉,但是門前的路燈依稀亮著。
不過他沒有更多的去探究,他把四哥抱起來,跟著壯漢們走進那家藥店。
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一直開車的司機只有一只手,另外一只手處只有被隨意包裹起來浸出血跡的肩膀。
何奧剛剛一直坐在車頂,司機在他的視線盲區。
眾人一路往里。
藥店并不大,琳瑯滿目的擺放著一個個藥柜,藥柜上擠著各種沒有標簽的小藥盒,在藥店最深處,坐著一個身材干瘦,正在用著電磁爐熬煮某種藥物的男人。
男人聽著腳步聲,頭也沒回的說道,“壯陽藥在進門左手的臺子上,一瓶兩百,事前三十分鐘吃一顆,我的藥管好,能管一夜,爛泥也能搗成花崗巖,管你吃了一回想二回,蜜拉妮最野的舞姬試了都要跪地求饒。”
“咳咳。”
血肉模糊的中年男人看了何奧一眼,微微咳嗽了一聲。
內爾才十八歲,如果讀書,勉強算是個大一學生。
雖然已經成年了,而且剛剛大發神威,但是周圍的人依舊把他當成伊沃的弟弟,當成一個孩子。
第一印象往往會長期影響一個人的判斷。
聽到這聲咳嗽聲,熬藥的男人轉過頭來。
他臉頰消瘦,頭發短且亂,披著一件有些破舊的白衫,一雙眸子卻如同黑夜里的明珠一樣炯炯有神。
他看了一眼這傷的傷殘的殘的眾人,嘆了口氣,緩緩起身,“怎么又是你們啊。”
不知道為什么,何奧總感覺這種語氣有些熟悉。
“我給你們的保命藥都用了”
不過這位藥劑師也只是感慨了一下,然后開始依次檢查眾人的傷勢,“我這里擠不下這么多人,待會兒穩定下來,都去旁邊的教堂吧。”
“好,好,都用了。”
血肉模糊的中年男人連忙道。
“這保命藥只能吊住他們的命,但是想要救過來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藥劑師看了一眼那幾個奄奄一息的,輕輕搖頭,“這幾個難搞,”
然后他又停在了意識已經完全模糊的伊沃面前,“這個還能救一救。”
然后他從藥柜里翻出不同種類的藥物,現場調和藥物,融成藥漿。
此刻伊沃已經意識模糊,不能自主吞咽,不過藥劑師似乎也準備的不是口服藥。
他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架子,將那藥漿注入了一瓶葡萄糖溶液中搖混,給伊沃掛上靜脈點滴。
然后他頭也不回,去忙另外一個人去了。
“醫生,我哥”
何奧站在旁邊,看了看伊沃,又看了看藥劑師。
“我是藥劑師,不是醫生,”
藥劑師抬頭看了一眼何奧,他眼中的青年有些稚嫩,卻渾身浴血,散發著和他這個年紀完全不符的兇厲和瘋狂,他重新低下頭去,看回身前的病人,“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哥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己了。”
何奧給伊沃找了一把椅子,靠在角落里,靜靜的等待著。
伊沃似乎沉浸在某種噩夢之中,即使有藥物救助,生命也在緩緩流逝。
“爸,媽大哥二姐老五你們不要走,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