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起假樹上做裝飾的塑料葉片,吹拂過行人的臉頰。
暗淡昏黃的陽光鋪在濕潤的石板路上。
在縱橫交錯的石板路之間,豎立著一個個靜寂的墓碑,這些人工澆筑而成的仿石板墓碑,如同一顆顆孤獨的樹木,構成了一個空寂的叢林。
而在這叢林的中間,佇立著一個同樣孤獨的身影。
他懷中捧著一捧鮮花,穿著筆挺襯衣,背著一個長長的骨斧和一個木匣,面容溫和,看起來文質彬彬,靜靜的站在一座墓碑之前。
微風吹起他額角的碎發,夕陽沿著石板路拉長了他的影子。
“今天來掃墓的人好像很少。”
一個披著短夾克的女子從遠處向著他的方向走來,邊走邊說道。
“今天畢竟是中期選舉的日子,大家要么在投票,要么在工作。”
何奧注視著身前墓碑上照片。
這個墓碑明顯已經經過了歲月的痕跡,有些老舊,連帶著經過特殊處理照片也仿佛帶上了一些時間的軌跡。
照片里的男人微笑著看著前方,目光溫柔又和藹。
“你的身體恢復了嗎”
海希緩緩走近何奧,輕聲問道。
“恢復了,”何奧回頭看向海希,回應道,“你的藥劑確實很厲害。”
他去突襲第二實驗室的時候,與軍官制服男人戰斗,傷到了后背和肩膀,在那之后,他沒有任何休息,又去荒野見克里斯托斯,回來的路上還撐著傷勢獵殺了幾個異獸。
回城之后還用血畫了木匣上的法陣,直面了那虛幻的隱秘存在。
哪怕是c級的身體,也有些頂不住這樣的消耗。
確切來說,一般的c級早就嘎了。
即使是何奧,理論上,這樣的傷勢他需要至少休息調理半個多月才能恢復,但是在海希藥劑的幫助下,他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完全恢復了過來。
雖然后背上還有傷疤,但是已經基本上不影響他的戰斗力了。
“有效果就好。”
海希停在何奧的身側,注視著何奧身前的墓碑,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這位是”
“我父親。”
何奧將懷里的花抽出來一束,放在墓碑之前。
海希張張嘴,最終輕聲道,“節哀。”
“沒事,”何奧抬頭看了一眼巨大的玻璃幕墻外的夕陽,“他已經走了很多很多年了,很多時候,我不看照片,都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然后他緩緩的轉過身,看向旁邊的墓碑,“德桑克現在怎么樣”
“他從昨天上午講到今天上午,嗓子完全啞了,剛剛喝了我調的藥,正在安全屋休息,今天晚上他還有兩場演講。”
海希緩緩答道。
“他這幾場演講,走遍了維特蘭的每一個大街區,場場爆滿,對于他來說,這是深淵里灑下的微弱的光,所以他不愿意讓這光浪費掉一點。”
何奧彎下腰,將一束鮮花放在旁邊的墓碑前。
海希的視線跟隨著何奧的動作,看向那一個墓碑。
這一個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面帶笑容,看上去有些書卷氣的女性,與周圍嚴肅沉悶的氣氛不同,這張照片里的女性眼中仿佛閃著光輝,看上去活力十足。
“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選的這張照片,照片是父親去世前,她和父親去度假時留下的,”
何奧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張照片,“在父親去世后,她挑來挑去挑了這張照片,她說這張照片里,她最好看,所以一定要用這張照片,
“在拍這張照片的時候,父親在旁邊,牽著她的手。”
何奧直起身,注視著照片里洋溢著燦爛笑容的人,也露出一個輕輕地笑容。
然后他轉過身,沿著石板小路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