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短袖男人注視著那口中鮮紅的血肉的時候,那些濕潤的血肉微微起伏了一下,仿佛正在蠕動。
那張開的嘴如同幽深的洞穴,吸引著他,要將他的靈魂和血肉一起吞噬。
黑色短袖男人努力的將自己的目光收回,吸了一口氣,然后徹底低下頭來,不敢再注視眼前的男人,緩聲開口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大人。”
“你很不錯。”
枯瘦男人低下頭來,如同枯樹的樹結一般的干涸的橙黃眼睛向下轉動,看了一眼黑色短袖男人。
似乎是在夸獎他所做的事情,又似乎是在指向他剛剛直視自己的行為。
黑色短袖男人低著頭,身軀顫抖著,不敢再抬起一分。
“走吧。”
枯瘦男人從黑色短袖男人身旁經過,走向那灑下些許光輝的樓梯,“叫上你的人,封鎖出口,把你看到的越野車先圍起來。”
周圍黑暗中的人影也緩緩靠攏了過來,如同僵直的木頭一般佇立在兩旁,夾成一條狹長的步道。
黑色短袖男人顫抖著的站起身來,借著樓梯口灑下來的微弱光輝,看向兩側的人影。
他們的肌膚異常的慘白,穿著統一的白色囚服,仿佛一個個一直被關押在黑夜中的囚犯。
他們有正常的血肉和起伏的呼吸,但是所有人的身軀又僵硬的像是一個個被提線吊起的木偶。
在黑色短袖男人看著這些身影的時候,這些身影的目光也同時看向了他。
那些目光是如此的冰冷和平靜,就如同在木偶戲舞臺上被吊起的木偶注視著舞臺外的觀眾。
他們像人,又不像人。
身子微微顫抖一下,黑色短袖男人不敢再注視著這些身影,他收回目光,沿著這一個個人影夾出的步道向前,追向了前方的枯瘦男人。
在短暫的猶豫之后,他看著枯瘦男人一步步僵硬的向上邁起的步伐,小聲問道,“大人,那個軍官是來者不善嗎?我們要對付那個軍官?”
“軍官?”
一聲低沉而沙啞的笑聲從前方傳來。
黑色短袖男人只感覺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如同凜冬的寒風一樣刮過了他的身軀。
他張開嘴,想要詢問自己是哪里出了錯誤,但還未等他發出聲音,就聽見了那沙啞而尖銳的聲音繼續從前方傳來,
“圣伊蘭區,定制的防彈越野車,并不止有軍方能開。”
——
昏暗的天空瞧不見月色,時間也仿佛融入了黑暗當中,摸不清楚蹤跡。
男孩坐在山丘頂端一塊碎裂的水泥塊上,手指拂過旁邊生長的翠綠草葉,將其繞著自己的手指纏繞了幾圈。
他再次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他似乎已經在這黑暗中等待了許久了,那瘦子和后續似乎已然沒有了后續。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環,他應該去上班了。
也就在這時,遠處亮著光輝的東大門,終于出現了些許的騷動,一些全副武裝的身影從門后沖出,快速的摸向山丘的方向——確切來說,是山丘附近的越野車的方向。
坐在水泥塊上的男孩一下子站了起來,小心的靠在了一塊立起來的墻壁旁,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沾著的泥土和灰塵,視線快速向著周圍掃過。
在山丘的另一側,也就是越野車后方的位置,似乎也有一隊隊伍在快速的向著越野車包圍過去。
看到這些,男孩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上來的方向,然后他猶豫了一下,從山丘的另一側跑了下去。
很快,他出現在了山丘的下方,一個被廣告牌擋住的柵欄缺口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這并非是之前的那個破舊的柵欄,而是一個另外的‘出入口’。
就在這時,遠處亮起了明亮的燈光。
男孩立刻一個飛撲向前,躲到了破舊的廣告牌后面。
遠處的亮光由遠及近,是數輛載著機槍手的越野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