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希看了一眼她手里蛋糕盒里裝著的大概三四寸大小的蛋糕。
這蛋糕一看就不是試吃的大小。
禍亂因蛋糕店而起,青年襲擊海希本身就是遷怒。
老板娘這是在試探她的態度,怕她又遷怒到蛋糕店上。
不過她沒有直接點破,而是緩聲笑道,“你們家還有其他蛋糕嗎?我正好要買點蛋糕回去。”
“有的,當然有的,”老板娘快速點頭笑道,“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家的蛋糕,包好吃的,附近街區吃過的都說好。”
隨即海希跟她進了蛋糕店,又買了許多蛋糕。
那個慕斯蛋糕海希本來說不要了,但是還是被老板娘以贈送試吃為名,塞進了口袋里。
最終的結果就是,海希提著一大袋子蛋糕走出了蛋糕店。
此刻夜幕已降,街道旁亮起了微弱的燈光,宛如夜色下的光路,連綿延伸到高樓之間。
海希看著前方的燈光,走在暗淡安靜的道路上。
從她進蛋糕店開始,何奧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淡淡的燈光照在她的身軀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在想什么?”
一聲輕問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她身子一頓,回過頭去,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側,正在和她一起往前的何奧,“有沒有人說過,你這樣神出鬼沒很嚇人?”
“有,”何奧聳聳肩,“這不是正有人在說么。”
海希一愣,然后笑道,“說起來,你你剛剛好像已經可以干涉我的行動了?這是怎么實現的?你有實體了嗎?”
“一點感知誤導的小技巧,”何奧隨口道,“人所有的感覺,本質是各種感受器將信號傳遞到了大腦,然后由大腦轉化成了感受,所以只需要在大腦里生成一個錯誤信號,讓大腦覺得自己‘感受’到了東西,就行了。”
然后她看著海希有些茫然的面孔,進一步解釋道,“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剛剛拉住你,本質上制造了一個你被人拉著的幻覺,只是比較真,讓你自己覺得自己真被人拉住了,就停下來了。”
“哦。”海希點點頭。
目光里還是閃爍著些許清澈。
何奧知道她還是有些半懂不懂,但是基本能理解了,他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而問道,“看起來你最近有些憂慮?”
“嗯,”海希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遠去的蛋糕店,輕嘆一聲,“你都看到了,維特蘭最近的反拾荒者的聲浪越來越高,對于拾荒者的歧視和攻擊也越來越露骨。”
她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摩天大樓,長長的嘆息道,“以前拾荒者在扎羅特街區的時候,與世隔絕,反而沒有這么多問題,但是真正獲得了市民身份,開始和這座城市融合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問題都出來了。”
“但已經兩年多了,”何奧走在她身旁,微笑道,“這座城市已經有很多人,都已經接觸了拾荒者了吧。”
“但這座城市對拾荒者的敵意,也達到了最高峰,”海希收回目光,緩緩向前,“報紙和媒體上,每天都在播報大量的關于拾荒者的負面新聞,什么惡臭、無知、粗鄙、偷竊、搶劫,在短視頻軟件上也能刷到許多極端的針對拾荒者言論。”
她語氣有些茫然,“我以前覺得,獲得了市民身份,一切就會好起來的,沒想到獲得了市民身份,才是一切的開始。”
“那你自己認為,拾荒者是這些傳言和宣傳中的樣子嗎?”何奧輕聲道。
“當然不是,”海希立刻搖頭,快速道,“拾荒者是個很龐大的群體,里面的確可能有一兩個我管不到的人渣,但是絕大多數拾荒者都是勤懇而善良的,”
她頓了頓,緩聲道,“而且當年爺爺在的時候,即便沒有多少錢,他還是在街區里興辦了學校,努力讓每個拾荒者孩子都接受了小學乃至中學階段的教育,即便我們以前無法正常的上學,但是我們并非真正的無知,而且說實話,”
她語氣微頓,緩聲道,“我覺得拾荒者道德品質蠻高的。”
“那你覺得,”何奧緩聲問道,“這些極端而尖銳的情緒來自于哪里?”
“其實拾荒者的刻板印象和歧視,”海希沉聲道,“大多數都來自于媒體的夸大宣傳和挑撥,而這些媒體,大部分都是收了錢的,有一部分是來自于被我們擠掉的清潔公司,另一部分則是來自于一些其他的財團。”
她也并非沒有對此做過調查,搞情報是她的專業,“而且,市政府似乎在有意的放縱這種情緒,我們向市政府反應了很多次,他們都一直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