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忻離開醫院之前,跟醫生留了聯系方式,醫生會根據病人的治療情況建議家屬什么時候可以探望,什么時候不可以。
這類病癥最常見的,病人會因為各種幻覺幻聽,做出一些反常紊亂行為,暴力傷人或自殘輕生,幸運的是,商從舒恢復效果較穩定,暫時沒在醫院發生過這些事。
風忻聽著醫生說的話,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出去了。
如果上輩子她能發現商從舒偷偷換了藥,有得到及時醫治,她們不會變成那樣
風忻緩緩食指摸向紅唇,想到剛剛商從舒給的吻,連指尖都淌著熱意。
她去護士臺,正想問問這里有沒有叫鴉鴉的病人,突然思慮到這種問題醫護人員應該不能說,她改了路線,直接去了走廊最里邊的方向。
打算親自去看看。
“喂”
一聲喊叫,風忻怔住腳步,回頭看見一個穿戴整潔,約二十六、七的女人,過分眼熟,風忻忍不住多留意幾眼。
“你鬼鬼祟祟在這里做什么”女人面色嚴謹,警覺盯著。
那眼神審視過于冷肅,風忻莫名緊張起來,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錯覺,“我、我找人。”
對方滿臉認真的教育風忻,“你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這樣瞎走,萬一”
這會邊上的電梯門開了,里面慌慌張張跑出來個滿頭白發,身形枯瘦如柴的老人。
老婆婆抓住年輕女人的手臂,把人拉到身后護著,一雙渾濁朦白的眼上下看著風忻,似乎想確認什么。
見風忻沒有皮外傷,才倉皇道歉,“抱歉,這我孫女,不小心看丟了,沒嚇到你吧她腦子不太好。”
風忻都沒發現眼前的這個,居然是病人,她淺淺笑,表示自己沒事。
眼睛瞥到老婆婆瘦的只剩下滿褶子干皮的手,溫聲建議,“阿婆,她們發病的時候力氣會很大,你拉不住,還是讓家里年輕力壯的帶著比較好。”
老婆婆擺擺手,轉身,“我娃跟女婿離婚了,兩個都找不到人。”
風忻看老人蹣跚背影,走兩步喘一步氣的模樣,有點看不下去,趕著電梯關上門之前,也追了上去。
“您女兒是什么時候離家的我可以幫您向尋親節目臺申請幫助,會有機會找回來。”風忻出于憐憫,想幫阿婆伸手一把。
老人都已經這個高齡了,心里肯定很放不下孫女,女兒跟女婿又不回來,剩她們一老一小相依為命。
等老人百年后,這個精神病人要怎么辦
風忻太能體會到這種無助。
老婆婆還是第一次碰到風忻這么熱心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孤寂太久,突然有個善良的人發出散意,忍不住想多聊幾句。
“不用找,我閨女不會回來的。”她滄桑淡然陳述著,歲月已久,提起過往傷痛早就習慣了,“這事也怪我,是我強迫她結婚的,她不喜歡男人,我又逼得太緊,她結婚產下女娃后,跟一個女的走了。”
她至今還記得,女兒離家前,對她說的那句訣別的話
“媽,你給我安排好的人生我已經完成了,你很滿意,我生不如死。”
連月子都沒坐完,帶了身份證就走,她聽別人說過,在火車站看到她女兒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她讓女婿去找,女婿嘴上說好好好,沒想到一走也沒回來。
老人眼睛濕潤,低頭握住孫女的手,都是自己作的孽。
聞言,風忻欲言又止,頓了兩秒,“不管怎么樣,最受罪的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