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十多年前受到重創,殘余舊部銷聲匿跡江湖這么多年,當時我尚且年幼,其實咱們這一輩的人對于魔教之事是一知半解的,只不過來源于長輩的耳提面命,一直以為魔教十惡不赦。”
“但最近托我那無用未婚夫和江家弟弟的福,我仔細研讀了一翻關于魔教的記錄。”
“刨去記錄者的主觀傾向和夸張描寫,根據現實數據還原出的情況來看,你魔教也沒干什么喪盡天良的事吧”
白綺那幾天也沒有閑著,對于會給白巖山莊和轟天門帶來毀滅的魔教,她自然得細心了解。
畢竟她現在的優勢全來自于自己的身份和母族家世的支撐,就好比上個世界白爹的財富和社會地位一樣,都是她天然的,絕對不可拋棄的底盤。
結果就發現,這個所謂的魔教,設定倒是有些類似金老爺子筆下的明教,和正道一樣有自己的勢力范圍,行事準則,甚至對教眾約束條例和管理模式還挺先進。
就是頂頭的大佬們個個放蕩不羈,性格狂放,不在意名聲眼光。
就拿花無措舉例,他干的事嚴格來說無非是男歡女愛你情我愿,可偏挑良家女子下手,這下帶來的連鎖反應就大了。
不是女子不追究,人家家人就不追究的,為了名聲著想,自然什么都推到他身上。
于是讓人不齒的淫賊就這么誕生了。
還有一個魔教門主,生平最恨,那些個收養孌童的,不管是官員富戶到他手里都是個死。
以后世的三觀來看,這人就是兒童權益保護急先鋒了,但放在這里就是犯法,因為這種事雖然腌臜,人卻是正經簽賣身契買回來的。
如此類似的事情多了,加上與比斗交惡和利益沖突,正道的人大肆渲染,好好一個教派便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魔教,見而誅之才是政治正確。
只不過這個魔教在白綺看來比較輕松的一點就是,他們并不造反起義,畢竟朝堂是正統朝廷,并非外族竊據。
花無措聞言又給白綺添了茶水,笑道“姑娘深明大義,通達明晰,當真讓人佩服。”
話這么說,卻是不可能因白綺三兩句好話就動搖的。
白綺接著道“既然你們魔教并非喪盡天良,不存在肆意破壞,動搖民生,那么以朝廷的立場,自然是樂得兩方牽制的。”
花無措眼神一閃,白綺狀若未見“你魔教沉寂十來年,正道失去牽制的天敵,這些年大肆發展,儼然已經成為各地說一不二的地頭蛇。”
“就如同我白家,此地知府上任都會備下重禮前來拜會,以期政令施展順利,朝廷官員,竟得看地方家族臉色,換我是皇帝我也不會樂意。”
白綺指尖沾了點茶水,在矮榻上畫了幾條線“可這些年北方蠻夷南方倭寇西部動亂,朝廷支應不暇,自然不可能分得出精力遏制江湖勢力。”
“便是真的國泰明安,各大門派盤踞數代,戰力充沛,又掌握地形優勢,尤其四門八派守望相助,牽一發而動全身,剿滅成本太大,且由朝廷出手,連鎖反應不可預計,不到萬不得已,朝廷也不會正式出面。”
“這個時候,要是有一股勢力能與江湖正道斗得不分伯仲,相互鉗制,那便好了。”
白綺偏過頭,湊近花無措的耳邊,輕聲道“今年風調雨順,朝廷銀糧充足,便是幾方軍費燒錢,給你們的贊助也不少吧”
花無措這下是真的服了,他看著白綺的眼睛,里面的篤定和自信并不需要他的承認來確定自我判斷。
又或者說,恐怕他的細微反應早就已經透露了痕跡,也成為她分析過程的一環。
這是一個才十六歲,還未怎么涉足江湖,被家人嬌養保護的大小姐的眼界嗎她是怎么做到跳出自己的立場,客觀不,甚至可以說是無情冷酷的看待實際她所屬的家族真正本質的
花無措頗有種今天踢到鐵板的懊惱,卻又覺得慶幸,他能看出此女眼中跨越性別和年齡的掌控欲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