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身運,都是他護的。”
他的聲音染著沙啞,艱澀得如同將最柔軟的心掏出來,赤裸裸地擺在所有人面前,既痛苦又解脫。
“如何不慕他。”
“如何不念他。”
段修遠睜開眼睛,沒有焦距的眼睛倒印無盡黑暗,影綽成深不見底的執著。
“如何不妄求他。”
自剛才起就魂驚魄惕的單子魏心頭涌出一片說不出的酸澀酥麻,他在這里是不可見的天道,出于通關需要可以無私地對段修遠好,從來沒想過被段修遠所知,但這樣聽到那人對他的感恩和思慕,卻有種難以言喻的熨心、感動和羞怯。
原來他都知道。
原來他都記得。
如同長久的獨角戲中突然獲得了觀眾的喝彩。單子魏百感交集地凝視段修遠的背影,他一直認為段修遠執著的、心系的是天道,他對于段修遠來說只是天道的依憑體,然而此時此刻段修遠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我求的道,不是天道,而是你。
段修遠在繩橋上重新向前走去,雪白寬大的長袍被風吹得翻卷,竟似要羽化登仙。
“我這一生,只求一道。”
一如當初的灰發少年,下手毀丹那般堅決。單子魏終于明白段修遠當初的渴望,那人真的只是想再和他多接觸一下,不是因為他是天道,而是因為他是他無論是救了段修遠還是護著段修遠,都出于他本身的意愿。
鈴聲似乎被劍修話語中的決烈所鎮,產生了一剎那的中斷,良久,才引發一聲顫音。
癡兒
段修遠伸手按在眉心上,他突然頓住腳步,驀然回首,聲調中的冰冷有一瞬間融化成溫柔。
“我自是癡迷。”
單子魏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地看著段修遠。對方太虔誠也太認真了,仿若將他視為神明朝拜。如今單子魏知道這并不是他天道身份導致的,完全是針對他本身,這就令他產生一種坐立不安的羞愧感。
他是有目的地對他好的,所以不用這么虔誠,不用這么感激。
聽到段修遠的應和,鈴聲響得越發急促,下方的嘴巴開開合合,有些踟躕、有些猶疑地想要打破橋上之人的迷障。
天道不
兩條光帶從上空隕落,正好落在單子魏面前。霎時間,一切聲音戛然而止。所有嘴巴緊緊閉上,仿佛犯了禁忌般噤若寒蟬,就連鈴聲也沉寂了。
不可說,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