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魏腦中轟的一聲神魂俱震,他猛地扭頭看向那人,雷轟電掣地呆住了。
段修遠站在陰影中,一身白衣比最黑的夜還要深邃。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樣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黑色的因果惡業依附著他,好像他本身就是萬惡之源、是天下最大的不詳。他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應有的感情和理性,眉心的紅痕像是干涸的血,揭露出一絲已深入骨髓的瘋狂。
“貪、嗔、癡、慢、疑、失、逆、兇”小雨落音的驚嘆如一根針扎入單子魏的心臟“你是怎么做到的弄來這么多命運玉。”
單子魏胸口堵得要命,他偵查出段修遠的狀態,視線落在宗政明的尸體上,什么都明白了。
修士為什么不敢弒君他們與其說害怕沾惹大量因果業力,不如說是恐懼真龍反噬的詛咒。在段修遠殺死宗政明的那一刻,真龍反噬就開始了貪、嗔、癡、慢、疑、失、逆、兇世間最狠毒的詛咒莫過于此。
難怪那人會如此失常,心魔是最不講道理的瘋狂,在發作之前根本看不出征兆。
一股釋然、后悔、無奈、悲愴的情緒從胸腔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單子魏難受得喘不過氣來。讓那些心魔和厄運應驗的不是其他人事,不是罡風、海吞等災害,而是他本身他令段修遠貪欲、惱怒、執迷、我慢、邪見,使段修遠失去所有、慘遭挫折、陷入危難。
“師姐,那位濫造殺業的壞人找著了嗎”
突然間,又一名少女御劍而來,她穿著萬劍宗瑤光峰的衣飾,顯然與云禮同出師門一起行動。由于修為不及云禮,此時才艱難地追了上來。
云禮臉色一凝,喝令道“阿嵐,快走去稟報師父和掌門”
小姑娘駭了一跳,她識得輕重,立即掉頭就跑。
段修遠沒有阻攔。
云禮的神情沒有輕松多少,而是越發凝重了。她知道段修遠之所以沒有攔,是因為他根本不用攔。在大乘期眼中,她們的行動大約如螻蟻一般遲緩和可笑。那人只用一個念頭,就可以突破時間和距離碾壓她們。
她留在這里只是徒勞而象征性地掙扎一下,除此之外,還有她個人的一些私愿。
“你”云禮提劍指著段修遠,胸口不住起伏。她戚戚注視那個唯一讓她感到欣賞的人,美眸中盈滿了失望和憤怒,“你怎么就入魔了呢”
那么聰慧,那么堅毅,那么出塵的人,怎么會入魔呢
面對云禮的痛惜,段修遠猶如泥塑木雕的人,神情淡漠得很。他伸指抹去了眉心最后一點瘋魔痕跡,低聲念出一句偈語。
“世人求愛,刀口舐蜜,初嘗滋味,已近割舌”
深沉的聲音重重叩擊著黑暗,震蕩出綣繾的漣漪。段修遠與其在回答云禮的質問,不如說是在向單子魏傾訴。
“世人得愛,如入火宅其步亦堅,其退亦難。”
單子魏和云禮同時怔住,前者因其中的“愛”字驚疑不定,后者被其中情凄意切的痛苦和進退維谷的絕望所觸動。
情之一字,最容易讓女子動容。尤其此時的云禮對段修遠抱有一定的好感,一向眼中容不下一點沙子的她,竟也不自覺地垂下了劍尖。
這一下,在場有人不樂意了。
小雨落音盼這一幕很久了,早在她目睹太歲的通關過程時,她就將段修遠當成可以殺死云禮的boss來結交。幸運的是,云禮兩次都撞見了段修遠最失常的時刻。不幸的是,第一次段修遠回復了正常,沒有對云禮出手的意思;第二次段修遠終于入魔,但云禮對段修遠的好感過高,竟有傾向段修遠、不與其為敵的意思
云禮只是化神期,小雨落音還沒有“結業”權限,她不知道云禮和段修遠之間的因果線將要了結,所以她決定做些什么。
小雨落音動用了一個寶貴的閃現裝備,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單子魏回過神來,當機立斷地摘下魔術帽,心底暗暗叫苦他的只有25,剛還使用了偵查技能,這場戰斗沒法打